老妇人眼睛看不见,被元封服侍着喝了半碗白粥,又气喘吁吁起来,元封帮她敲打着后背,依然一言不发。
老妇人颤巍巍的伸出手,在元封的袍子上摸索着,摸出这是一件太监的服装,便颤声道:“这位小公公是好心人,有啥想知道的,你说吧。”
元封扶着老妇人靠在床上,这才说道:“我想打听两件事,四皇子和安乐公主的生母究竟是谁?”
老妇人身子一震,随即摇了摇头道:“二十年了,终于有人问起这个问题了,再不说的话,恐怕连我也忘了。”说着又叹了口气,沉浸在回忆当中。
元封和秦王对视一眼,都无语,静静地等着老妇人开言。
“天佑元年九月的一个深夜,我被人从梦中叫醒,迷迷糊糊来到一座宫殿,为一位早产的娘娘接生,早产加难产,小孩差点保不住,但是菩萨保佑,总算是母子平安,这位皇子便是当今的秦王四殿下。”
老妇人停了一下,又道:“但那位娘娘却不是淑妃,而是……而是……而是另外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嫔妃,据说她是蓉妃。”
“后来呢?”秦王忍不住插言问道,稳婆韩素珍的话很正确,自己是个早产儿,生产的时候差点害死了母亲,小时候身子骨也弱,他还以为这是母亲不喜欢自己的原因呢,这一刻才完全确定,原来自己真的不是淑妃生的。
“我只是一个稳婆,把孩子安顿好就离开了,后来再也没见过蓉妃,再后来,就听说长春宫添了一位皇子,而淑妃娘娘根本就没怀孕过。”
秦王心潮起伏,恨不得立刻找到自己的生母,可是他想到还有问题要问,便压住心情问道:“那安乐公主呢,她的生母是谁?”
“是一个宫女,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她在长春宫当差,孩子也是我接生的,安乐公主那孩子是足月生,生下来满头乌发,漂亮的紧,可惜还没满月,她母亲便去世了。”
“怎么死的?”元封和秦王异口同声问道。
“我只是一个稳婆,哪里知道那些事情,但宫里传言是被淑妃娘娘弄死的,连全尸都没留下,尸骨烧了,就埋在西六所。”如烟往事从老妇人没牙的嘴里说出,语气淡淡的,似乎对人家悲喜已经看惯。
元封又和秦王对视一眼,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耽误的时间也够长了,该走了。
“我们还会再来的,这点钱你拿着。”元封将一枚银锞子放在老妇人手中,和秦王一起走出了窝棚。
天有些阴沉了,空气中湿度很大,刚才还觉得臭不可闻的空气竟然如此清新,秦王大口的呼吸着,似乎被刚才听到的故事打击的很沉重。
“殿下……”元封想说点安慰的话,但秦王不理他,大踏步的去了,元封也只得跟了过去。
两人走后,一直站在附近望风的老妪钻进了窝棚,问韩素珍:“那两人是打听蓉妃的事情么,为何不把蓉妃的底细也告诉他们?”
韩素珍叹气道:“那个秘密不属于他们,属于另外一个人,或许他永远不会来了。”
……
秦王和元封疾步往回走,进宫已经半个时辰了还没抵达淑妃那里,万一被人发觉可就麻烦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距离轿子还有十步远的时候,秦王忽然被人叫住。
“殿下留步。”一个刚劲有力的声音响起,秦王猛转头,只见墙角站着一人,体态如同他的声音一般充满了力量,不是御林军统领于虎还能是哪个。
“于将军,叫住孤王有什么事情么?”秦王微微皱起眉头问道,虽然于虎是父皇的爱将,但毕竟是一个臣子,和自己的亲王身份不可相提并论的。
“末将只是奇怪,殿下进宫之后到哪里去了,让轿子在这里等候了接近半个时辰?”于虎不紧不慢的说道。
“孤王腹中不适,如厕去了,怎么?这也要管么?”秦王心情有些不好,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重了起来。
于虎赶紧躬身道:“不敢,殿下还请保重贵体,末将告辞了。”
秦王冷哼一声,拔腿便走,于虎抬起头来,看到秦王身后那名高个子太监,眼中顿时精光一闪:“那个太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