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甜香,皇甫肆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棵大树下,紧接着就想起他和云无言又错过了宿头,不得不在荒郊野外休息。
漆黑的天幕低垂,东方隐隐透出鱼肚白,他下意识向旁边看去,脖子陡然僵硬无法扭转,本该在那里的人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再看看拴马的地方,如今也只剩下一匹……难道,她就这么抛下自己走了?
这种念头一起,再不容易打消,皇甫肆怀着惶恐的心情在四周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云无言的身影。脑子空白一片,什么也无法思考,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又逃了?从他身边悄无声息地逃开?
心口发紧,勉强支撑着走到树下,皇甫肆知道,熟悉的痛苦又要来临。
“喂,皇甫肆?”
有些飘忽的声音响起,眼前还是花白一片,皇甫肆紧抓着衣襟,大口喘着气,现在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云无言回来就看到皇甫肆一脸痛苦地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叫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她立刻蹲下来,将手指搭在他腕处开始号脉。离开的时候,这家伙还睡的很香,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变成这样?
“嗯……”
感觉到肌肤上凉凉的触感,皇甫肆这才意识到,云无言是真的回来了。惊喜地睁开眼睛,想要说话却只能闷哼出声。
“不要说话……”
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云无言脸色有些沉重,从刚才的诊断来看,皇甫肆竟然是患了心疾。而且,从他的身体状况判断,病发的情况好像还很频繁。
皇甫肆乖乖地闭嘴,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小腹涌起,然后四肢百骸顿觉舒畅不已,连疼痛都暂时得到了缓解。看到云无言,他才开始反省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蠢事……无言根本就没有打算离开,就算她真的走了,自己也可以找到她。有清儿和音儿在,无言又能去哪儿?
“好点儿么?”
云无言双掌柔和有力地在他身上各处穴道按揉着,过了半个时辰才出声询问道。
“好多了。”
皇甫肆有些不自在地点头道,本来不想让她知道,偏偏却刚好被撞个正着。
“你什么时候患了心疾?有没有让太医看过?”
云无言蹙眉,没办法就这么放着这家伙不管,看到他刚才那副难受的样子,连带着她的心里也不舒服。
“也没什么……也就是你走之后,有时候会心痛难当……”
皇甫肆简单地解释道,以前古人说相思成疾,他嗤之以鼻,临到自己身上才发现是真。
云无言哑然,她走之后,这家伙到底在他自己身上弄出多少病痛?有时恐怕还放任不管,任其恶化下去。
“不要再离开我了,这里会受不了。”
皇甫肆忽然伸手拉住她,将一双柔荑捂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那一下一下的心跳,语气诚挚而又热烈地说道。他的病是因她而起,也只有她能够治得好。
云无言只是看着他,甚至想着就这么答应算了,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一早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本就不是容易信任别人的人,更何况面前这个还曾经伤害过她。
“算了,来日方长。”
皇甫肆叹气,这话是说给云无言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只是不晓得要等多久才能把她凉了的心重新捂热,而且他并没有可以任意挥霍的时间。
看着她仍旧面无表情的脸孔,皇甫肆忽然很想问:“到底要怎么样我们的关系才能够回到从前?如果我因为心疾死了,你会伤心么?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在乎我呢?”
天亮了,甜甜的味道消散在空气中,皇甫肆这才发现一根梦甜香已经点完了,只余下一小堆灰烬。难怪他昨晚睡的那么沉,连无言离开都没有发现。难得没有做噩梦,可惜被这么一惊吓,他的脸色仍旧很不好。
接下来赶路的时候,两人再没有多余的话说,只出了云无言时不时会留意一下他的面色,然后丢给他几颗药丸。好在,一直到了他们要找的地方,皇甫肆也没有在发病。
“我们,会不会走错路了?”
看着云雾缭绕的山峰,脚下是一处断崖,皇甫肆迟疑地道。
两人细细研究羊皮纸上的路线,再三确认没有错,却更加犯难。不要说龙渊,眼前根本就没有路了,难道要他们跳下去?
“不如,我们下去看看。”
云无言踢落崖边一颗半大石头,听着落地回响的声音,下面的深渊好像没有想象中的深。再看卜算子的留言,既然说是龙渊,或许跟这深渊有关系?
小心将绳子垂下来,皇甫肆率先攀着往下,果然不出无言所料,绳子放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脚就踩到了地面。只是,下面仍然被云气遮掩着,什么也看不清楚。
“下来吧。”
皇甫肆运气冲着上面喊道,然后竖着耳朵小心戒备,提防着会不会有什么毒蛇猛兽窜出来。
见皇甫肆屏气凝神探听四周的动静,云无言收了绳索站在他旁边,这几年她虽然有开始修炼内功,却有只有从前的三成。内功削弱,连带着对周围的感应能力也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