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龙鳞唰然立了起来,见是吕布,又缓缓平和下去。
吕布躬身,招手道:“小东西,你没和你主人回去?来,过来。”
黑麒麟不安地退了半步,吕布笑了笑,道:“你在画甚么?”
黑麒麟在迟疑,拿不定主意是否把雪上的图案抹掉。
吕布东歪西倒,打醉拳一样晃过来,伸手去摸麒麟,麒麟又缩了缩,最后任由吕布把手放在它的头上。
“我看看?”吕布说。
雪地上,是两个奇怪的圆,拼在一处,下方尖尖的。
黑麒麟用断角顶了顶吕布胸口,吕布会意:“心?”
麒麟点了点头。
一个心型图案中,歪歪扭扭画着一只马不是马,鹿不是鹿的四不像,背上骑着个简笔小人。
小人脑袋圆圆,身体是个倒三角,手和脚都是线条,头顶还伸出两根天线一般的——吕布的象征,小强须雉鸡尾冠。
吕布明白了,道:“走,我们去玩。”
黑麒麟伏身,让吕布骑上,吕布两脚甚长,拖在地上,划水般撑来撑去,笑道:“驾!”
黑麒麟摇摇晃晃地走了,留下雪地中的那幅图,不久后被漫天风雪温柔铺去,再无痕迹。
它载着吕布,到处闲逛,最后在上林苑外的一处宅子后院外蹭了蹭,把耳朵贴在墙上。
吕布:“?”
院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太史慈:“兴霸醒了?”
凌统:“伤好些了。”
太史慈:“你该回江东去才是,如此不声不响便离了建业,像什么样子?”
凌统答:“都督死了,你也走了,江东还有何可依恋的?自我父死于黄祖手下,我便是孤家寡人。十四岁那年承你收留,如今你来了长安,我不跟着你,又有何处去?”
太史慈静了许久,道:“去看看甘宁罢。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你。”
凌统道:“莫不是你以为……我与他真有什么?”
太史慈淡淡道:“你愿跟着谁,又与我何干?”
麒麟傻乎乎地张着嘴,听得出神,吕布摸了摸麒麟下巴,把它的嘴合上。
凌统没有再说话,脚步声响,转身离去,太史慈又道:“站住,还有一言与你说。”
凌统不回头,太史慈道:“温侯有仁德,我方效力于他。你又在效力何人?是随波逐流,还是亦步亦趋,追随我的脚步?”
“回去后须得仔细想清,否则这天下之大,你永远找不到安身立命之处。”
凌统走了,太史慈独自站在院中。
片刻后,热热的气喷在颈里,太史慈莫名其妙地一转头,看到一只怪兽扒在院墙上,鼻孔朝着他喷热气,吓得大叫,摔在地上。
吕布从怪兽一旁冒出头,漠然道:“子义。”
“主……主公?”太史慈心有余悸。
吕布笑道:“来喝酒。”继而翻进院内,又毛手毛脚地抓着麒麟前蹄,把它抱下来。
太史慈吩咐人取了高粱酒,在后院里摆了一桌小菜,烫酒,赏雪,与吕布对饮。
吕布挟菜,喂给麒麟,道:“它叫劳斯莱斯。”
太史慈:“……”
太史慈仿佛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了,他眯起眼,麒麟眨了眨眼,太史慈心照不宣。
“你今年也三十三了。”吕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