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出高新区刑警大队,苏静的手机就响了,是公公赵士忠打来的,她接起电话:“怎么了,爸?”
另外三个人听不到电话的内容,只能看到苏静脸上的表情,她皱起眉头,有些烦躁地说:“行,随便你吧,但我觉得区别不大。”
对方又说了些什么,苏静不太想站在刑警大队的门口聊这件事,说:“那我现在回去,咱们商量一下好吗?”
挂了电话,陈海莲问:“是赵市长打来的电话吗?他说什么?”
“对,我公公打的,他说如果高新区刑警队的人没法破案,他就去一趟省公安厅,请省厅的刑侦专家接手,展开侦破。还说他一开始就是这样提议的,就不该相信高新区的警察,白白耽搁了几天时间——反正一通抱怨。”
“请省厅的刑侦专家破案,好啊!但你刚才怎么说区别不大呢?”陈海莲问。
苏静暂时没搭话,从皮包里摸出一包女士香烟,点燃一支后抽了一口,说道:“咱们别在这儿聊,我刚才答应了我公公现在回家,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回家商量一下这件事吧。”
三个女人一起点头,遂乘坐苏静的车来到她家所在的高档小区。
进门之后,三个妈妈就看到了赵市长和他夫人,以及苏静的丈夫赵从光。这几天因为孩子失踪的事,他们一家人都心神不宁,坐立不安,赵从光这两天也没去公司,留在家里陪父母。苏静跟公公婆婆介绍了一下韩雪妍她们,双方简单打了个招呼,作为绑架案的直接关系者,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商量此事。
“刚才我说找省厅的刑侦专家来破案,你为什么说区别不大?”赵士忠问儿媳妇。
苏静叹了口气,说:“因为刚才高新区刑警队的队长陈娟,已经跟我们说得非常清楚了,这起案子侦破的难度很大。第一是刑警介入并认定这是一起绑架案时,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冷春来完全可能带着几个孩子离开本地了;第二是冷春来异常狡猾,通过她拿赎金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了,目前为止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和破绽。所以我听出来了,警察现在也有点束手无策。不是高新区的警察的问题,任何警察或者刑侦专家接手,这两个问题都存在。而新的警察接手,还要重新了解案情,又要耽搁不少时间,所以我觉得,找省厅的人意义不大。”
“那怎么办?警察难道就不管了吗?”婆婆蒋岚焦急地说。
“当然不会不管,现在他们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也在积极地想各种办法,我看这个叫陈娟的女警察挺干练的,说话的口气也不像是在敷衍我们,就相信他们的办案能力吧。”苏静说。
“没有敷衍吗?”赵士忠起眉头,“她说冷春来可能已经带着几个孩子离开本地了,只是猜测吧?是不是想以这个为借口,推卸责任?”
“我看不像,她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没说一定如此。我们去的时候,他们专案组的人也正在研究案情,不像是懈怠的样子。”
“不懈怠的话,就应该马上调动警力,在全市范围内展开搜查!”
“爸,你得讲道理。南玶市这么大,需要多少警察才能把全市找一遍?敢情所有警察都办这一个案子,不用做别的事了?再说警察没有搜查证的话,是不能随便进入居民家中搜查的。”苏静说。
赵士忠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思量一刻后,他说:“如果警察没法展开搜查的话,那就我们自己找!总之得做点什么才行!”
“自己找?”赵从光望着父亲,怀疑他已经因为着急而失去了判断力,“就我们几个人?怎么找?”
赵士忠重新坐回来,说道:“就凭我们几个人当然不行,所以要发动更多的人。”
房间里另外几个人面面相觑,赵从光问父亲:“什么意思,发动谁?”
赵士忠毕竟是当了多年领导的人,考虑问题的角度比较全面,他说:“首先,我们假设冷春来和几个孩子还在南玶市内,那么他们最有可能在什么地方呢?我认为,在普通居民家中的可能性非常低。我的意思是,冷春来不可能把几个孩子藏在朋友熟人家中。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包庇这么大的事情!况且要藏匿和控制五个初中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一般的住宅楼里,只要发出异常声响或者呼救声,都会引起邻居的怀疑。”
蒋岚连连点头,认为丈夫分析的有道理,陈海莲等人也跟着点头,韩雪妍说:“赵市长,您接着说。那您觉得,哪种可能性最大呢?”
赵士忠说:“我认为,既然绑匪十分狡猾和谨慎,那她把几个孩子藏在市区的可能性就不大,最有可能的,就是藏在郊区某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有道理,”韩雪妍说,“不过这一点,难道刑警想不到吗?”
“警察肯定想到了。但是南玶市周边有九个郊县,要想挨个找一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又会涉及搜查证的问题。”赵士忠说。
“那我们又怎么找呢?”韩雪妍问。
赵士忠想了想,说:“警察是不是告诉你们,冷春来当天晚上绑架五个孩子后,开车去往了南部新区,然后在一块荒地上弃了车?”
“是的。”几个妈妈一起回答道。
“她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不可能步行,所以肯定换了一辆车。”
“对,警察也这么说,但是她换了辆什么车,之后又开往何处,就不得而知了。”韩雪妍说。
赵士忠打开手机上的百度地图,说道:“你们看一下,南部新区在南玶市的南边,和它接壤的有两个郊县,分别是蒲县和彭县。当然,冷春来也有可能驾车去往更远的地方,比如东边和北边的几个县,但是这样做的风险比较大,因为要上下绕城高速,也要路过几个收费站,会增加被监控拍到或者被警察询问的风险。”
“爸,你别忘了,警察反应过来这是一起绑架案的时候,已经是六个小时后了。冷春来不管开到哪个县,都用不了这么久,所以她不用担心会被警察拦住询问。”苏静提醒道。
“不,她仍然要担心。因为当时是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正是交警查酒驾的时候。不管高速路口还是一般的道路上,都会有交警。想想看,如果交警把这辆车拦下,查酒驾或者超载,孩子们会不趁这个机会求救吗?或者即便冷春来给他们吃了安眠药,让他们都睡着了,但交警看到一辆车上有五个昏睡的孩子,会不觉得可疑?总之怎么都对绑匪不利。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冷春来一定不会走太远,而会选择去往南部新区附近的郊县,或者就在南部新区。”赵士忠说。
“有道理!赵市长,您分析的太有道理了,不愧是有大智慧和大格局的老领导!我们之前就没想到这些。”陈海莲说。
“但警察肯定想到了,”赵士忠说,“按理说他们应该重点搜查这几个地方才对。但是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我猜想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南边有通往邻市的高速路,他们认为冷春来有可能离开了本市;第二是,就算他们在南部新区、蒲县和彭县三处之一,这三个地方的面积和范围也不小,进行盲目的搜索,意义不大。”
听到赵士忠这样说,陈海莲的心又有点凉了,说:“既然警察都无法把这几个地方全部搜索一遍,我们岂不是更没有办法了?”
“我们跟警察不同,因为我们可以发动更多的人进行搜寻。”赵士忠说。
“怎么搜寻?”梁淑华迫切地问。
“刚才已经分析过了,冷春来不太可能把几个孩子藏在熟人朋友家,而有可能藏在郊区某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所以我们可以试着多发动一些人,在南部新区、蒲县和彭县三个地方搜寻。重点是农村自建房、长期空置的仓库、门面房和独栋别墅等地方。”赵士忠说。
“既然是空置的,我们怎么进得去?”苏静问。
“空置的房屋,就打听业主的身份和联系方式,拜托他们把门打开让我们看一下。当然,他们有可能不同意,这样的话可以采取两种方案:第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第二,给予他们经济上的补偿。如果对方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打开门让我们看,说不定就有问题。这样的话,我们就马上报警,让警察介入调查。”
说到这里,赵士忠望向儿子和儿媳妇:“用这样的方法搜寻,唯一的问题就是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但这些年,你们赚的钱不少,现在正是最该花的时候了。我建议,你们尽可能地发动手下的员工,按日薪付费的方式,让他们帮忙搜寻。并且告知他们,谁如果找到了赵星——当然还有另外几个孩子,给予五百万元的奖励,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行!我一会儿就去一趟公司,让部分员工暂停手中的工作,帮忙寻找几个孩子。除了本来的工资之外,参与搜寻的员工给予每日一千元的补贴!”赵从光说。
“我们家族企业的人更多,能够帮忙的人也应该更多。正好我爸妈知道赵星被人绑架,也急得不得了,天天问我他们能帮上什么忙,出钱出力都行,现在正是时候!”苏静说。
赵士忠点头,然后问道:“你们初步估计一下,两边的人加起来,大概能有多少?”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苏静说:“我觉得发动一百多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行,一百个人,从南部新区开始搜寻,每个人分头行动的话,估计一天就能把南部新区的空置建筑全部找一遍。如果没找到,第二天就去蒲县,第三天去彭县。总之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几个孩子!”
赵士忠发挥领导才干,安排部署任务。他激昂的话语和笃定的口吻如同给几个妈妈打了一剂强心针。本来有些绝望消沉的她们,此刻振作起来,恢复了信心和活力。梁淑华激动地说:“太好了,赵市长!有您这样的老领导指挥工作,我相信一定能找到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