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真地说,然后变了语调,“你也有生气的权利。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适当发点脾气……”
他不是一个没情绪的人,平日里的温和依顺,只不过是因为习惯性隐忍。
这样很不健康。
电梯顶部灯光强劲惨白,在脸上压出更深的轮廓,放大了菲恩抿唇的动作。
他想了想,诚实地告诉她:“我在楼下等你的时候,有点生气,等久了又开始担心……见到你以后,就想不到这些了。”
朱诺:“那想什么?”
“你。”他很快答,“在想你。”
朱诺一时无话接口,面庞热了热,舌根居然尝到一丝甜。
心跳的频率冷却到正常值,她才发觉,这其实也是个问题。
他太依赖她了。
初识的时期,菲恩就很喜欢待在她身边。后来确定了关系,这种依赖变本加厉,如同把她当作了世界的重心、生活的意义。
朱诺一向认为,她不是他所需要的全部。
菲恩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封闭的自我世界接纳了一个她,却也没有随之拓宽开放。
他应该把控自己的生活,多交些朋友,学会享受一些琐碎的乐趣。
所以朱诺斟酌起措辞:
“我不能每时每刻都陪着你,菲恩。你喜欢我,我很高兴,但是我们遇见对方之前都在**生活,在一起以后也要留些空间给自己。”
他目光始终低着,静静注视她,灰沉的眼底有微毫的光点。
“我没有恋爱过。”
他试图解释,却好像也困惑不清,顿了几秒才继续,“……我以为我应该把自己完全交给你,这好像是恋爱中的人应当做的。”
朱诺说:
“我也没有。”
她偏过头,碰到他专注的眼神,“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但是你不该只想着我。”
气氛沉淀下来。
菲恩忽然问她:
“你平常的时候,不会想我么?”
“会。”
朱诺如实答,又觉得这样的回答让此前那一番劝告没了底气,于是生硬地改口,“偶尔会想……只想一下。”
“这样很好。”
菲恩说,语调连贯笃定,似乎不会偏移,“有你就够了。”
电梯门开了。
驾车并入干道,朱诺还在想着他,和他说的话。
她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独善其身不多过问的脾性,主要是为了尽量避免引起养父不快,从而招致谩骂与殴打。后来兼职替人开车送货,更是严格自律,从不多管闲事、自找麻烦。
现在她替国际刑警和检方干活,四处奔波着硬要一头撞进麻烦,不光半夜开车去接哭泣的室友,甚至还抽空操心起了男友的性格缺陷……
来到凤凰城,她的确变了很多。
心神飘散,朱诺差点错过出口。
露西描述的这条路,她昨天去看盖的老房子时刚刚走过,对街边环境还留有印象。
开到准备施工的环保宣传馆工地前接上露西,朱诺给她冻得僵白的双肩披上外套,调头往回开。
蜷缩在副驾驶座位间,露西小声抽噎,眼眶红肿着,妆也花了,腮颊两道黑色泪痕。
翻出一包纸巾塞给她,朱诺问:“谁把你带到这个地方?你在派对上遇见的?”
露西稍加迟疑,才怯声回答:“我去见了这几天一直跟我聊天的那个人。”
“那个兄弟会的?”
心下无奈,朱诺还是尝试着安慰她,“那儿没什么好人,你不用为他难过。”
“是我穿错了裙子。”
露西使劲摇头,执着地替约会对象辩解,“不怪他生气。我是说,他本来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