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规律的响声中,她往下说,发音越拉越长。
“很久以前,有次街头比赛遇上警察,我在这里躲了一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就总爱到这儿坐坐。”
朱诺扶住一个沙袋,解闷似的轻轻往上扣打。内里的填充物已经漏光了,被她一碰就空瘪下去,皮质表壳形成一个廓形的凹坑。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慢慢来得少了。”
她出了一口气。
“遇见你以后,就再也没来过。”她说。
这句话的语气,跟前面几句又略有不同。
菲恩察觉到了这种不同。
再次收敛心神,他拨开面前的沙袋,沉沉注视着她。胸口一起一伏,呼哧呼哧喘着气,跟风灌进树林一样声音。
抽吸声听起来比半小时前轻松了一些,没准儿只是她的错觉。
而朱诺不再说话了。
她换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沙袋,调动起全身力道,开始认真击打。
没想到只是单纯与无生命的重物对峙,整个过程都如此耗费体能。数十拳砸出,她的关节开始咯吱作响,一种酸软浸泡着筋骨,让接下来的举动变得更加艰难。
不可否认,这的确有益于纾缓身心。
酣畅淋漓地出了一场汗,把身体压榨到虚脱,竟能奇异地带来安宁和满足。
朱诺扬起眉角,头脑发沉,神志却轻飘飘的不落地。
就在这时,听见菲恩说:
“以后要是想来的话,我陪你。”
朱诺眯着眼,转脸看他。
他太高,肩膊也宽,把墙上悬挂的海报完全挡住。她斜眼一瞧,是拳王泰森。
“以后再说吧。”
朱诺不置可否。
目光移往右侧的高台,她眉毛依旧掀着:“想上擂台么?”
一瞬间的怔忡过后,菲恩摇头。
“你会受伤的。”他很固执,坚持说。
这是一个强有力的理由。朱诺盯着他结满汗水的小臂,上面血管暴起,一跳一跳地撑突着皮肤。
她下意识抬手摸嘴角,在劳森监狱门前落下的伤口基本愈合了。
“的确不是个好主意。”
朱诺感叹道,然后偏头问他,“感觉好点儿了没?”
菲恩答道:“好多了。”
她伸出舌头,舔着干热的唇缝。
“我再玩儿一会。”
从枯燥的运动中找出了乐趣,她跃跃欲试地对撞双拳。
左捶右打了几下,沙袋忽而就被人撩到旁边。朱诺一拳击空,整个身体重心偏移,向前倾去。
下一秒,被他接进怀里。
手掌先扣住她肩头,再下滑到腕关节,拨弄着拳套的胶扣。
他解拳套的动作相当灵活暧昧,带有特别鲜明的暗示意味。食指从勒口和她手腕的接缝处陷入,在掌心里勾刮一下。
拳套最终脱离,跌落地面。她的手背裸.露出来,本来比空气热,却因为薄汗的蒸发变凉。
菲恩凸起的喉结攒动,眸中光线明暗交错,像霾云滚压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