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金头发,站在客厅外的门廊边缘,一手无节奏地轻敲着栏杆。身形比那段布满噪点的昏暗视频里要颀长瘦削一些,也显得更高。双眸在灯光底下绿得发蓝,脸上尽是放松的、甚至称得上柔和的笑意。
“嗨。”他打了声招呼。
朱诺挪转目光。那双嵌合在深凹眼窝里的眼睛太过令人印象深刻,她几乎只花了不到半秒钟就想起了他是谁。
她霍地站直身体。
“我来这儿见菲。”
弗莱的语声像绒线一样轻质平和,“听说你也在,就顺便来见你一面。”
菲奥娜引领着他们,绕过几双宿醉不醒的男女,一路上了顶层阁楼。
弗莱的态度很古怪,比在庭审时显得彬彬有礼。他略微躬身,替她们拉开房门。菲奥娜进屋时刻意错开脚步,与他相隔半米匆匆擦过。不但缺少肢体接触,连眼神交流也克制着。
阁楼格局通亮,斜顶上开着天窗。窗外天色明敞透洁,穿过百叶帘的罅隙,往屋内漫透一点蓝。
菲奥娜一手挽着裙角,室内鞋无声无息,悄然擦蹭地板。她在屋里兜转半圈,顺手捡起一本摊放的硬皮精装书,低头细细地读。
“我看过‘社会再教育项目’替你抹去的原始资料。”
弗莱随意抽来一把扶手椅,示意朱诺就座,“你是个赛车手——地下赛车手。”
她没有动,面无表情站在窗前,贴近门口的位置。
“对。”
扶手椅后方,弗莱的手臂撑住椅背,背脊拱起来,像只舒展身体的猫科动物:
“背着债。”
朱诺点头。
“很多。”
他歪了歪头。
“这一点很有趣:纽约城里,你有个警察朋友——艾薇·唐纳德,后来自杀了。”
心脏搏动失去了平缓而规律的节奏。她咬紧牙关,齿根顶压到酸麻,不让对方洞悉端倪。
“她不是我的朋友。”
朱诺的嘴角轻抬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状,“一个赌徒怎么会和条子成为朋友?”
“可是和她一起回到纽约,你就不再赌了。”
弗莱的后脊压得更低,脸则高仰着,“这是为什么?”
“她能为我的赛车活动提供保护,条件是不再下注。”
喉咙发苦,表情却麻木,“她想让我成为一个好人,到死都想。”
他语气里重新现出兴味:“你是么?”
朱诺不说话。
数秒钟的光景,似乎被无形之中疯狂地拉长。
“这句话很容易冒犯我。”她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的室友死了。菲说你看过录像。”
弗莱唇边挂着笑,幅度很不易察觉,“不难过?”
他的提问有种奇异的韵节。朱诺逐渐适应,呼吸也顺畅起来。
“既然你了解我的过去,应该也知道我的行为准则。”
她答得分外迅速,“与我无关。”
弗莱唇边的笑意加深了。笑纹向上横展,蜿伸到眼窝。
“就连菲恩,也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