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字句清淡,颂因程却觉得胸口被人狠狠扎了一刀,连呼吸都十分艰难。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林让君长长叹了口气,看向颂因程:“师哥,我死了以后你把我跟父亲葬一块,然后你好好活着,替我多吃几年烤红薯。”
颂因程眼睛酸涩,病床上的人逐渐模糊起来。
“他今天来跟你说什么了?我就说不应该让你见他,见一次你心情就差一次。”
林让君知道他不愿意相信“灵魂互换”这种说法,只能叹了口气:“师哥,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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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霈出了疗养院已经快七点了。
平洲天黑的早,他拢紧围巾在路边等车。
其实他来这里只是想弄清楚“郁霈”的过去,更方便他在这个时代生活,却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他仰头看了看夜空,缓慢地舒了口气。
雪天路滑,公交足足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清河班,郁霈半张脸捂在围巾里往回走,一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个人。
挺拔修长,右腿微屈。
他正低头玩手机,像是在那儿等他很久了。
“陆潮?”
郁霈眯了眯眼,那人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歪头冲他冷嗤一声:“哪儿去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你还知道回家?”
“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积雪被他踩得“咯吱咯吱”,陆潮逆着光缓慢走近,微微低头在他颈边嗅了嗅。
郁霈茫然别过头,“你在闻什么?”
陆潮站直身子,“闻闻有没有别人的味道。”
“……”郁霈额角抽了抽,忍着骂人的冲动冷静反问:“所以呢,你闻到什么了?”
“嗅觉冻住了,什么也没闻出来。”陆潮欺近,用他冰凉的手在郁霈的颈侧一擦,撩过软热肌肤。
郁霈冻得哆嗦了下,一缩脖子反倒把他的手夹在了脖子和肩膀中间,陆潮捧了一掌的细嫩软热,触电似的攥紧手,正好掐住了郁霈的脖子。
郁霈被迫仰头,微微蹙眉推开他:“你手冷,别摸我脖子。”
陆潮抽回手转而揽住他的腰,居高临下看着他卷翘的睫毛和潋滟的双眼,心里那点儿思念瞬间具象化。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动手动脚。”郁霈挣扎了下没挣开,拧眉道:“陆潮,你再这样我就动手了。”
陆潮掐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去拨他睫毛,“我抱自己男朋友怎么了?犯天条了?”
“……抱你男朋友不犯法,但我不是你男朋友。”郁霈眨了眨眼睛,忍无可忍:“陆潮你别弄我睫毛,说了很痒!”
陆潮低头一笑,“早晚都是,我先贷款抱抱,以后还你利息。”
郁霈被他恍了一瞬,“什么利息?”
陆潮低头含笑说了句什么,好整以暇发现怀里人的耳朵一点一点的红了。
下一秒他就被人拧着手向后绕了一圈,脚腕一疼,整个人躺在了雪地里。
郁霈冷冷丢下三个字:“做梦去。”
作者有话说:
陆潮: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遇,你们看他多热情啊,让我做梦是什么意思?做梦得睡觉吧,睡觉需要床吧,床是什么意思?他喊我上床!这还不是爱?
孤舟抵潮(六)
“撒娇呢还是钓我呢,这眼神儿嗔得快拉丝了,勾我呢?”
清河班既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 白天就冷,晚上更难熬。
陆潮稍微打量了一圈残旧的房间,又看看单薄的被褥, 微微皱眉:“你这段时间都住这儿?”
“嗯。”郁霈倒了杯热水给他,“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要三个月么?”
“你亲我一下就告诉你。”陆潮接过杯子,好整以暇冲他歪头笑, “换不换?问得多可以打折,要不要?”
郁霈额角跳了跳,强行压下情绪朝他俯下身。
灯下的眸光潋滟暧昧,室内冰冷的气温都像是被平白拔高几度。
郁霈居高临下,在两人鼻尖只剩半寸的时候停住,“打折?”
他伸出食指勾住陆潮下颌一抬, 极其缓慢地一路下移到喉结。
陆潮被突如其来的撩弄的心跳加速, 呼吸逐渐粗重, 下意识跟着咽了口唾沫, 却更清晰地感到压住他喉结的那根手指。
“我……”陆潮一开口就被人戳住胸口。
郁霈眼皮一合遮住暧昧, 一瞬间恢复冷淡, “白送也不要,喝完水赶紧滚。”
陆潮浑身的热气被兜头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
他其实是真冷,字面意义上的冷。
这次项目十分顺利, 比预计的提前了十几天,本来应该等开完庆功会, 但他熬了两个多月实在等不及当晚就买了机票。
下飞机本打算回家, 但想着先给郁霈个惊喜就过来了,谁知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陆潮:“我没地方去, 收留我一晚呗?”
“三公里以内就有你家的酒店。”
“有钱也不能这么作, 咱们富二代要有勤俭节约的优良品德。”陆潮心说他不回家还跑去住酒店, 回家就得挨训。
“我要直播了你把嘴闭上。”
陆潮:“那我当你答应了。”
郁霈直播没有千挑万选的角度和柔和灯光,逮哪儿就在哪儿唱,但丝毫不减迷人。
陆潮靠在桌边喝水,看近在咫尺的他恍惚像是被拉到了一百年前的戏台下,高高在上难以企及的郁兰桡凤眼微吊,指尖如兰,靡靡唱腔里透着股绝无仅有的媚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