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銮殿。
「启奏万岁。」
「十万【关宁铁骑】训练初成,与狼兵演练,胜之。」
「然军饷拖欠严重,铁骑仅装配旧制兵甲,修炼所需丹药库存也将耗尽。」
「若不及时补充,恐终难与大晋龙鳞军、汉无当军媲美。」
严世番声音洪亮,慷慨激昂,颇有几分治国能臣的气势。
「可是!」
「臣再三催促,太子殿下和徐阁老却推三堵四!」
「大军缺饷,若有战事发生,难道让【关宁铁骑】用木棍和竹竿与敌寇作战?」
「将士们不能定期发放丹药,难道让他们吃草根泥土修炼?」
严世番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上。
他的问责,竟让几十名清流官满脸羞愧、低头不语。
无奈,严党与徐党分工明确。
前者练兵,后者征税充饷。
现在的情形,却是严家父子练兵有成,反而是太子和徐阶办事不利!
太子派提督太监,徐阶也派出能员干吏,
大明兵部由严嵩掌管,新军操练自然由严家父子负责。
征税,实在是百姓最大的噩梦。
尤其是额外的加征重税,还要派出如狼似虎的提督太监,许多百姓已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嘿嘿嘿!」
「老子憋了这么多年的恶气,今日总算出了。」
「让你们这群沽名钓誉的王八蛋,也尝尝万夫所指、被百姓唾骂的滋味!」
严世番心中冷笑。
他在朝堂上当众催促军饷,虽然有夸大其词的嫌疑,但万历太子确实尚未完成征税任务。
平日里满腹经纶的大儒清官们,在赚钱方面确实极不擅长。
纵然是徐阶,征税手段也并不多么高明。
「徐阶派他儿子徐璠回松江老家,搜刮药田五十万亩,炼丹给关宁铁骑交差。」
「张居正为了高效征税,重新绘制《鱼鳞图册》,强推‘一条鞭法"。虽然收效显著,但各州府失地流民日渐增多,沦为佃农,民意沸腾。」
「但他们都不如太子府派出去的提督太监。」
「那一个个裆下无鸟的玩意,狠起心来老子都自叹不如!」
「短短三个月而已,大明境内竟发生上百起抄家灭族的惨案,啧啧啧!」
严世番心中一阵暗爽,跪着奏事也不觉得膝盖酸疼了。
金銮殿,短暂的安静过后,龙椅上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哦?」
「征税,如此艰难?」
嘉靖帝的声音,似透着丝丝不满。
「朕此次加征赋税,也知道会增添百姓负担。」
「可是,朕难道是为一己私欲?」
「朕非是要大兴土木扩建宫殿,更非骄奢yin逸声色犬马。」
「世人谁不知晓?朕四季常服不过八套,食不过五味。」
「操练【关宁铁骑】,为的是守土戍边、庇佑大明百姓!」
说到此处,嘉靖帝甚至面露怒容!
他直直的望向徐阶。
「徐阁老,你告诉朕,到底是朕的子民不识大体?还是征税官员办事不利?」
冷汗,如雨般从徐阶额头落下。
天子的提问,看似有两个选项,但答案只能有一个!
大明王朝必须上下一心!
嘉靖帝和黎民百姓之间,绝对没有嫌隙!
因此便有了结论。
征
税不足,只是奉旨官员办事不利!
徐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千错万错,都是臣一人的过错……请陛下责罚。」
他担心嘉靖帝借机问罪万历太子,想要独自把责任扛下。
「责罚你?」
嘉靖帝冷笑一声。
「没有这个必要。」
「徐阁老办事还是得利的,否则,你被委以次辅重责,岂非朕识人不明?」
徐阶闻言苦笑。
这糟心的大明次辅,他干了几十年,现在听着好像还亏欠嘉靖帝似的?
「徐阁老体恤下面的人,朕却必须明察秋毫!」
嘉靖帝声音转冷。
「传旨。」
「税监赵禄、王泰、张宪、邢相四人,侍君不诚,延误国事,更兼以权谋私,借征税之名肥饱私囊。」
「其罪不可赦。」
「抄家,灭九族!」
徐阶听了,只觉魂堕冰窟!
这四名太监都是太子府出身,万历的心腹。
太子称病不上朝,嘉靖帝把这四人抄家灭族,和当众扇太子耳光也没什么区别。
「陛下!」
徐阶还想求情,却恰好迎上嘉靖帝冰冷的眸光。
他胆寒了,再不敢发一言。
也罢。
至少,陛下没有对张居正、徐璠他们下手,总算留有一丝余地。
「徐阁老。」
嘉靖帝再度开口,声音稍稍露出几分温和。
「臣……在。」徐阶疲倦的应道。
「朕知道你难,但朕也难。」嘉靖帝似笑了笑。「再苦一苦百姓,朕相信你能在本月能完成全部征税任务,对吧?」
徐阶张了张嘴,只感觉如鲠在喉。
许久,他才勉强点点头。
「臣……领旨。」
向贫苦的百姓征税?
百姓口袋里还剩下几滴油水?
榨不出来,真的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