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下人提前一天接到吩咐,天刚刚擦亮,就陆续端着洗漱用的热水洗具到老爷房里,老爷指明要拿那套逢年过节才会穿出去的昂贵丝织锦绣,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末了,又用篦子将髯须梳得整整齐齐。
他在盒子里挑着腰饰,突然皱眉问道:“去催过小少爷了吗。”
小厮低眉敛目:“刚催过了,想是快到了。”
刚说着,谢怀凉的声音在外边大声响起:“爹,你说让我跟你一起去府衙,是真的吗?”
谢岁钱转过头看了他
', '')('一眼,登时吹胡子瞪眼:“不是让你收拾妥当吗?你这一大早满身的木屑,又是从哪里爬出来的。”
谢怀凉并没有理会谢岁钱的满声嫌弃:“原来真的啊,之前你出去不是一直都带着大哥的吗?”
谢岁钱钟爱自己的长子,长子不仅长相随他,连性格和喜好也与当爹的如出一辙,因为接手了家里大部分的家业,出门在外谈事情通常都是他在打理。
这次要去拜县令大人办的宴席,按理讲谢岁钱是不应该带上谢怀凉的,不过想到县令那日表现出的对他小儿子特别的喜爱,也就不情不愿地给谢怀凉备了一个位置。
他不耐烦地打发小儿子:“快点去打理,今天不仅去的是我们家,还有其他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要是就这么前去,是想丢光你老子的脸吗?”
谢岁钱坐在车厢里,拿出帖子反复琢磨,谢怀凉第一次同谢岁钱出门参加如此正式的宴会,根本坐不住,在车厢里忍不住动手动脚,谢岁钱被吵得不耐烦,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才有所消停。
帖子里面提到的招商引资没头没脑,谢岁钱只能从字面上猜测其意,只是这猜测过于匪夷所思,所幸今天答案就能揭晓。
地点设在县衙后院,车架穿过一条宽阔的大街,车夫“吁”一声勒紧缰绳,在县衙后院的侧门停下,谢岁钱理了理自己长眉短须,正欲迈出一只脚,忽然听到死对头的交谈声。
车夫见车里人久久未下,在外面提醒:“老爷,衙府到了。”
谢岁钱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准备等着人走了再出去,奈何谢怀凉在这种事上惯不会看人脸色,车夫在外面一说,撩着衣服下摆就跳了下去。
儿子都下了,当老子的总不能窝在车里当缩头乌龟。谢岁钱只能提着衣服下摆脸色不善跟着一道下车。
“哟,这不是谢老家主吗?这么巧咱们碰上了,不如一起进去吧。”丁家家主丁贺楼道。
谢岁钱重重哼出一声:“谁想跟你一起走,我嫌自己路太顺了吗?”
他当先走在前面,谢怀凉正在左顾右盼,听到他咳嗽,立马束手跟上。
丁贺楼满脸不渝,与他一前一后踏入大门。
门口候着一个童子,问两人看了帖子后,规规矩矩地行个礼:“请几位随我来。”
穿过一条长廊,又走过一道门,听得里面人声喧哗,想来已经是到场了不少宾客,那童子却在此时停了下来。
童子停下的地方立有一方桌,桌子上铺着一卷长卷轴,童子把卷轴展开,上面画了两行格子,格子被有被无数条竖线划分成纵列,上一栏写着不同的人名,谢岁钱走马观花扫了一眼,都是这次受邀的门邸。
此次受邀的宾客名单中不只谢丁易三家,其他大大小小的有点名望的都在其列。
下面一栏已经对应写了不同的姓名,一撇一捺皆不相同,想来是不同的人亲笔签上去的。
果然,那童子恭恭敬敬递过来一支毛笔:“此乃签到簿,请各位贵宾在对应门邸之下署上自己姓名。”
谢岁钱没有去接,他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写字却写得惨不忍睹,假如一本册子上另外两家的字都是龙飞凤舞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像春蚓秋蛇,那委实太难看了些。
谢怀凉这会儿倒是一瞬间心领神会,像是看出了自己老爹的难看,他拿过来大笔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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