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靖越的腿其实已经好了,缺少的只不过是一个站起来的契机,此番奉旨出京秘密查案,恰好就是个契机,所以他就顺理成章地痊愈了。
他暗中到了江南,乔装打扮成收生丝的商人。他并没有急于查探案情,而是专心打探生丝的行情。
严黑在京中,跟他出京的一部分是圣上给的人,一部分是禁骑司的暗人。当然这些人也都隐在暗中,明面上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中年管家模样的男人,叫秦忠。
“少东家,小人今儿从乡下收了两车生丝,价格比前儿还低了一些。”秦忠很高兴地回禀,随后压低声音,“大人,有些不对劲,近来这澜江城多了不少武林中人。”侠以武犯禁,怕不是好事。
“哦,可知是为何?”
秦忠皱眉,“属下马上就去打听。”顿了一下,又道:“属下就是担心大人的行踪泄露,那些人狗急跳墙,想要利用江湖中人来对付大人。”
韩靖越眼底眸光一闪,道:“就算京中有人猜到我到了江南,他们也不敢有大的动作,顶多也就借刀杀人罢了。无论是派人还是传递消息,这都需要时间。咱们圣上雄才大略,臣不信他连一个月都瞒不了。”
“不过江湖异动也不得不防,你尽快打听清楚这澜江城出了何事。”
“属下遵命。”秦忠面容一肃,随即扬声道:“是,少东家,再收五车生丝凑够船先运回去,小人这就去张罗。”
韩靖越一人坐在房间里喝茶,越喝越觉得没滋味,越喝眉头皱得越近。
他离京匆忙,又是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他没机会也不敢向府里传个消息,父亲肯定担心了吧,小媳妇肯定急坏了吧?不过她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到一二------可是他心里还是不安,他媳妇那脾气,知道他触怒圣上进了天牢,可不会什么都不做。他现在就担心她做得太多,招了圣上的眼。
韩靖越还不知道他媳妇已经招了圣上的眼了。
越加心烦意乱,索性拿出江南道的地形图来,默默研究起来。
秦忠非常得力,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回来,“大人,是魔教天极门重现江湖,杀了白道不少重要人物,武林正道齐聚澜江城,要声讨围剿天极门大魔头。”
“天极门?”
秦忠点头,“是,听说此门派行事乖张,滥杀无辜。尤其是天极门的门主,听说容貌特别出众,心肠却阴毒狠辣,动辄都挖人眼珠子,断人四肢。”
韩靖越缓缓点了点头,他掌禁骑司多年,什么样的阴私没见过?是以心中早有自己的一套衡量标准,什么黑道白道,他就不信白道中全是好人?也不见得吧?
在黑与白之间还有一道灰呢。
“这样也好。”他下意识地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江湖中人多了也好,把水搅混了他更有机可乘。
到时,澜江城中这么多外来之人,官府排查起来也不容易,他们随便往哪里一猫,就安全得很。
韩靖越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再弄个某个帮派的身份?
这些日子他也查到了不少消息,消失的赃银和江南道的总督大人脱不了关系。江南总督啊!从一品的封疆大吏,难怪能神不知鬼不觉把赃银给劫了,连圣上派出的钦差都敢杀,难怪圣上要震怒了。
总督大人都有问题,那整个江南道的官员怕是也没几个清白的了。
等拿到了确切的证据他就密奏圣上,要想彻底清除江南道的毒瘤,怕是要让圣上派军队支援了。
武林盟不愧是澜江城的地头蛇,居然找到了金九音的落脚之处,联合了同在澜江城的所有武林白道一去前来声讨。
“魔头,你受死吧!”冲动的正义之士大吼着拔剑。
“放肆!”林随风一甩袖子,强劲的内力便把人震了出去,摔在墙上,口吐鲜血,居然晕过去了。
白道中人齐齐变色,也更激起了他们的愤怒,一起拔剑怒视着金九音,“魔头,你居然如此滥杀无辜。”
金九音微微一笑,气定神闲,“滥杀?无辜?明明是光明正大的杀好么?何况也没死呀!尔等还不去给他疗伤,一会可就真死了。”
“九大人觉得他一点都不无辜,九大人我在自个家里呆的好好的,是尔等闯进来喊打喊杀,九大人又不傻,难不成还站着不动任尔等斩杀?说起来尔等才是以多欺少,倚强凌弱之辈呀!”
“巧言令色,魔头,休要狡辩!天极门人人得而诛之。”
“对,我等是替天行道。”
金九音看着眼前这群义愤填膺的人,面露不屑,德行,还真将自己当老天爷,正义的使者了?天极门行事虽乖张,但要说滥杀无辜,还真算不上,他们杀的多是惹到他们的人。
武林正道之所以这般急切地给天极门扣上魔教的帽子,想要铲除他们,不过是惧怕和私心作祟罢了。
举凡门派,哪一家又有多清白呢?天极门可是掌握了他们不少把柄,都是道貌岸然相当当的人物,没有人愿意跌下神坛,他们能容得下天极门才怪。
在这一触即发的千钧之际,金九音依旧轻摇折扇,态度闲适,像是一点都不这些人放在眼里。
武林盟的盟主见状,心下不免狐疑,拦住众人道:“且慢,诸位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