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公房处理公务的韩靖越猛地抬起头,问:“林家铺子的伙计多久没来了?”
严黑一怔,随即道:“回主子,有三日了。”心里却在腹诽,哪来的什么林家铺子的伙计?会往这边来的不就凶,四小姐一个吗?想四小姐了就直说呗,还非提什么林家铺子的伙计?
“三日了?”韩靖越眉头皱了下,“去铺子瞧瞧可是有人闹事?”
严黑站着没动,“属下早就打过招呼了,衙役巡街会往那边多巡两遍,什么泼皮无奈都不敢露头。”
他说完这话就感觉主子看他的目光怎么那么犀利呢?想了想,他道:“主子,四小姐回侯府小住了,已经三天了,您说她会不会受委屈?”可不能再叫凶丫头,四小姐是主子一个人的凶丫头。
“多嘴!”韩靖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严黑撇了撇嘴,他想说主子能不这么口是心非吗?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之前笼罩在身上的冷气已经化了大半好吗?
哦对,四小姐说主子这叫傲娇!
“不过你担心得也有道理。”
“什么?”正腹诽着的严黑下意识地问。
一抬头就看到主子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丫头会不会受委屈呢?”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韩靖越曲起手指在案上无意识地敲着,他是真的担心金九音受委屈,吃亏应该不会,但受委屈和吃亏是两回事。
据他所知,侯府上到老太君下到下头的奴才都对她抱有偏见,老太君还训斥过她。若凶丫头在侯府受了排挤,老太君偏听偏信不能主持公道------
韩靖越双手一推,轮椅就滑了出去,“去庆宁候府拜访。”随后轻咳一声,难得的解释了一句,“有点公事向庆宁候请教。”
严黑被他这骚操作惊呆了!
主子哎,去侯府拜访不是先递上拜帖吗?你这样直接登门真的好吗?庆宁候在兵部供职,和咱禁骑司都不搭边,有啥公事需要向他请教的?
还有今儿不是休沐日,您要向庆宁候请教不是该去兵部吗?
主子,就算要找借口,您能不能走点心,找点靠谱的?
您不就是去给四小姐撑腰的吗?如实说出来会死啊!
“走啊,愣着干什么?”韩靖越很嫌弃,也很不放心地敲打了一句,“回头机灵点。”别傻呆呆的给你主子丢人。
被嫌弃的严黑面无表情,哦,是表情麻木!他在想:订了亲事的男人变化就这么大吗?那他还要不要娶媳妇呢?
正在和闺女说话的老太君听到丫鬟的回禀,整个人都很茫然。韩世子是谁?哦,是那位年轻的禁骑司指挥使大人!最后才想起来是讨债的孙女的未婚夫。
“快,快请进来。”她一边吩咐丫鬟,一边对一旁的闺女和外孙女道:“韩世子就是和四丫头订婚的,八成是知道那丫头回侯府小住,过来瞧瞧她的。”
人老成精,年轻男女那点心思谁不知道?
林氏微笑颔首,“韩世子对音姐儿上心这是好事。”谁又不是打那个时候过来的?
谢芳华的眼神却闪了一下,心里有些羡慕,也有些好奇:四表姐的未婚夫,娘口中的残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老太君和林氏是长辈,谢芳华这位妙龄小姐却是需要回避的。林氏示意她去内室,她却躲在了屏风后面,心道:就看一眼。
林氏一眼就看到屏风下面女儿的绣鞋,不由觉得好笑,也有些心软。罢了,这么大的姑娘家正是好奇的年纪,想看就让她看一眼吧。
就这一眼让谢芳华对未来夫婿的相貌百般挑剔,往往林氏瞧着很好的人她嫌弃人家相貌不够英俊。
那个时候林氏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就不该放纵闺女的。
“晚辈拜见老太君,拜见谢夫人。”韩靖越一边抱拳一边朗声道,视线飞快在室内巡了一圈,嗯,屏风后躲着一个,但不是凶丫头。
老太君慈眉善目,“好,好,好!好孩子!”一连说了四个好字,可见对他是多么满意了。她倒不是眼皮子浅的,觉得什么韩世子要是腿不废就好了。话说回来,韩世子的腿若不废,这样抢手的夫婿人选能轮到四丫头吗?
活到老太君这个年纪,看问题的眼光就不一样了。她真没觉得韩靖越腿废了有啥,只要嫁过去能享荣华富贵,不影响子嗣传承,那就是一桩好亲事。只有年轻的姑娘家才会想着虚无缥缈的小情小爱。
已故的老侯爷相貌堂堂是不假,但当年她愿意嫁给他看中的可不是相貌堂堂,她看中的是他手握重权前程大好。看吧,当初那些嫁了白面书生的小姐妹,哪一个有她现在这样的福气?
呵,当初还笑话她一个好好的千金小姐嫁给大老粗,现在不都羡慕她有眼光?
别看韩靖越惯常冷着脸,现在却很会说话,不着痕迹地奉承,惹得老太君眉开眼笑。
自打韩靖越一进来,林氏就有些意外。她既然回了娘家,娘家的各人情况自然要弄清楚,这里面自然包括住在府外的四侄女和未来四侄女婿。
早就知道韩靖越有出息,但她意外的是他的相貌和风姿如此出众。她随夫君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年轻的郎君,却无一人可以和眼前的韩靖越相媲美的。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腿废了。若是腿好好的,这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