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公夫妻俩的争吵并没有传出院子,但晚上韩靖越便知道了,他看着桌案上的几张纸,眼神暗了暗。他不太管府里的事,但他若是想知道,府里还真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三日后要去下聘,母亲怕是没心情帮他准备聘礼吧?韩靖越不想委屈了凶丫头,那是找父亲商议,还是把二弟弄回来?
还没等韩靖越想好,母亲身边的丫鬟就过来相请。
“父亲,母亲。”韩国公也在,夫妻两个端坐在一起,表情平和,一点看不出才大吵过一架的样子。
韩国公对儿子点了点头,“叫你过来是为了你亲事下聘的事。”
韩靖越道:“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韩国公一脸欣慰,“你素来有主见,这是你的婚事,我和你母亲也想听听你的意思。”
魏氏也道:“你如今是世子了,自己的婚事也该多上心一些。”
韩靖越看了她一眼,道:“虽说咱们府上久未操办婚事了,但以往的定例也还有,按着定例行事便是了。母亲看着办就行。”
魏氏点头,道:“府上只有国公爷和越哥儿领俸禄,庄子铺子的收益一般,接下来要办两场婚礼,越哥儿下聘------”她沉吟了一下,看向韩国公,“下六万两的聘礼可好?”
韩国公也想到了要操办两场婚礼,还不能寒酸了,那要花的银子怕是不少,是以皱起了眉头。
韩靖越见状,便道:“母亲,儿子觉得六万两少了些。”坦然迎上魏氏的目光,“二弟下的聘礼便是六万两,儿子是长子,又是世子,聘礼肯定要多上一些。”
“你们是亲兄弟,同是嫡子,下一样的聘礼也说得过去。你二弟虽是嫡次子,但他要娶的是盛国公府的小姐。”虽没提起金九音,但言下之意就是盛国公府的小姐出身要高一些。
“母亲,不管林四小姐什么出身,她都是母亲您亲自给儿子挑的妻子,是韩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夫荣妻贵!”最后四个字韩靖越说得很慢,也很重。
不管金九音是什么出身,就凭她嫁的是他,她的身份就比什么盛国公的小姐要高。
魏氏心中不喜,“越哥儿,不是娘要落你的面子,实在是咱们府上一时凑不出更多的聘礼,你看这样可行,先下六万的聘礼,等年底铺子和庄子的收益送上来了,娘再补充你们可好?”
“不妥!”不用韩靖越开口,韩国公便否了,“越哥儿说得对,他是世子,聘礼自然要比远哥儿的多,再加两万,八万两,这样也显得好看。”
看了魏氏一眼,十分不满。长子和次子一样多的聘礼?看似公平,其实是长子吃亏。别看都是嫡出,但嫡长子和下头其他的嫡子是不一样的。分家的时候嫡长子要分七成的家产,其他的嫡子平分剩下的三成,当然这是在没有庶出的情况下。
所以没有谁家的嫡长子和嫡次子下一样多的聘礼的,事后再补别人也不知道呀,到时还不是要被人笑话?哼,魏氏行事太偏颇,他还没老糊涂呢。
“若是账房拿不出现银,我私库里还有一些好的玉石料子,越哥儿你去挑上一些,倒是能凑两台。”韩国公道。
“谢谢父亲。”韩靖越道谢。
韩国公摆手,“你我父子,说谢就生份了,林四小姐的体面便是你的体面,你的体面便是为父和咱们国公府的体面。”
“儿子受教了,定不会让咱们国公府的面子受损。”
韩国公嗯了一声,看向长子的眼神越加满意了,这个长子,他一直都是骄傲的,反倒是次子,他没少花心思教导,到现在连个秀才都不是。这都要娶亲了还是白身,未免太不好看,他琢磨着是不是给他荫封个闲职。
魏氏眼神一闪,国公爷手里有好的玉石料子她是知道的,她记得有一块成人拳头大的墨玉料子,颜色通透得她十分心动,她讨要过一回,国公爷没给她,只磨了边角一小块给她打了个戒指。
还有那年她父亲做寿,国公爷送了一棵通体碧绿的玉白菜,让她在宾客中大出风头。
更不用说还有蓝宝和红宝了,都是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无论是做戒指还是打头面,都是极体面的。
就这么全给了老大媳妇?魏氏想想就觉得肉疼。
“国公爷,让远哥儿也给他媳妇挑上一些吧。同是咱们的儿媳妇,总不好厚此薄彼吧?”
“不用。”韩国公一口回绝了,“老二媳妇出身盛国公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缺我这点子东西。倒是越哥儿媳妇,虽是庆宁侯亲女,却闹出个兼祧之事来,她生母早亡,现在又分了家,嫁妆上头怕是------我这些东西还是给她撑面子吧。”
说着又瞪了魏氏一眼,说来都怪她,给越哥儿挑的什么婚事?
韩靖越看了看母亲阴沉的脸,道:“儿子听说母亲近来身子骨不大爽利,还要辛苦为儿子操心聘礼的事,儿子心中真过意不去,儿子也帮不上什么忙,身边只有严黑一个得用的,这两天便让他来母亲跟前听用吧,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便是。”
韩靖越并不懂聘礼的事,还是严黑提醒了他。严黑素来喜欢凑热闹听闲话,婚丧嫁娶什么的就没有他不通不懂的。
聘礼里头的学问可大了,同样是一台,用心准备的和敷衍了事的差别就大了去了。就拿绫罗绸缎来说吧,质量上乘花色新颖和质量一般颜色老旧能一样吗?
所以派严黑在一旁盯着,别都给他整些华而不实的,到时送过去凶丫头还以为他没有诚心呢。
魏氏倒是没多想,一个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糙汉子能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