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王氏和卢氏的娘家人也来了,王氏的亲娘对闺女道:“你这位大伯娘是个有福气的。”以前谁不说她可怜,明明那么好的人才却当了寡妇,谁又能想到她会有今天的日子?
王氏点头,“大伯娘心善,她每年挖那么多草药,送到城里药铺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都送给村里人了。我公爹说施药是大功德,你看老天爷就给我大伯娘改了命,给她送了一对孙子孙女。”
“娘,你是不知道九音那闺女有多好,不仅孝顺,人也和善,对我们这些人也尊重,你瞧见迎春身上的衣裳了没有?好看吧,那就是九音丫头给她的。而且她那相貌生得跟菩萨座下的童女似的,我估摸着老天爷怕是送了个仙女给大伯娘当孙女。”
顿了一下又道:“我那小侄子也好,生得眉清目秀的,姐俩感情也好,他现在不是也在村里学堂读书吗?听我家东富说他可用功了,夫子都夸好几回了。放学回来的路上还知道揪把野花送给他姐姐。我家那个臭小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他连根草也没送过我”
怎么没瞧见?一来她就瞧见了。还感叹亲家到底有家底,也疼孙女,都舍得给做绸缎衣裳了。粉色的绸缎,领口袖口腰上下摆还绣着花,那蝴蝶好似能飞起来,穿着外孙女身上,整个人都娇俏了。
“你那侄女可真大方,这一件得值一两银子吧?”王家大嫂十分羡慕。
“何止?这可是京里的好料子,我特意瞧过了,咱镇上没有。”王氏十分得意,伸出三个手指头,“不是一件,是三件。九音丫头给了迎春三件绸缎衣裳,还有两件红色喜庆的,我让她留着到婆家穿。”体面不说,婆家也会高看一眼。
“说是旧衣裳,其实统共没穿几回,跟新的一样。”王氏继续跟亲娘和大嫂显摆,“还给了银环两件,让她改改穿。这么好的料子改小了多心疼,我给她收着,等她身量长起来再穿。”
王家大娘和大嫂都点头,“是这个道理。”
王氏就更得意了,别看她跟亲娘和大嫂显摆,但侄女借书给儿子的事却一句也没提。娘家侄子也在读书,若是提出借书,她是借还是不借?不借不好,借了她儿子怎么办?听说每年取中的名额就那么几个,这不是跟她儿子抢名额吗?
侄子虽亲,还能亲过儿子?
王氏和娘家关系是好,心里却十分能分清,儿子才是她的依靠,儿子好了,她才能好,整个家才能好。
卢氏娘家也是亲娘和嫂子过来的,她那嫂子十分精明,正怂恿小姑子要看金九音的卧房呢。
“听说你那小姑子一张床就十几两,小姑子你领咱开开眼呗。”
卢氏看了热情的嫂子一眼,她可不傻,未婚姑娘家的卧房是能随便看的吗?更何况九音妹妹是京里来的千金小姐,规矩多着呢。
撇去这些不说,光是九音妹妹肯借书给她相公,肯指点她相公功课,她也不能坏了她的闺誉。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道:“瞧大嫂说的什么话?又不是我自己的家,也不是我亲小姑子,我哪那么大的胆敢摆主人的谱?我小姑子正是桃李之年,卧房是能随便看的吗?东林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捶我?”
她这样一说,卢家大娘立刻就瞪了儿媳一眼,“就你事多,安生给我呆着。”
卢家大嫂暗自撇撇嘴,没说什么。
卢氏又笑道:“嫂子想看床也不是不行,我大奶奶房里也有,我领你过去看看。”葛氏年纪大了,自然没那么多忌讳。
卢家大嫂还没说话,她婆婆就又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眼皮子怎么这么浅?外头这么多家具还不够她看的?”
说着又剜了儿媳一眼,真是个不省心的,往日见她挺精明的,原来都是外精,内里一点心眼子都没有。人家那姑娘是千金大小姐,卧房能任你随便看,丫鬟早在门口守着呢。
那姑娘手里有钱,大房吃肉,三房总能跟着喝上肉汤吧?她一来就瞧见了,亲家全家身上穿的都是新衣裳,尤其是闺女的大姑子,那身绸缎裙子呦,真叫一个好看。
眼瞅着闺女婆家是起来了,闺女要是行差踏错,岂不遭了婆家不喜?
卢氏眼神闪闪,心道:还是娘心疼她。现在相公读书可用功了,为了不耽误白天干活,天不亮就起来去了书房,晚上学到半夜,那个辛苦劲儿她都心疼,却又帮不上一点忙。
前几天在城里读书的小叔子回来,都说相公的功课长进很大,还拿了相公的文章给他先生看,昨儿回来说他先生说了,只要背默能过关,县试有希望能过。
全家都激动坏了,卢氏最为激动,要是相公能考中秀才,那她以后就是秀才娘子,走出门都受人尊敬。
而相公能重拾书本都是因为九音妹妹,卢氏可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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