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二字还没出口,韩靖越就已经走出老远了,大门上的奴才望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有些茫然,大公子回来啦?半天才想起来要往府里通传。
真不能怪他怠慢,大公子是府里的嫡长子,年纪轻轻便身具战功,圣上器重,国公爷看重,妥妥的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他一个大门上的奴才哪敢不恭敬?
实在是大公子极少在家,十多岁便跑到雁门关去当兵,一去好几年,后来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被圣上委以重任,三两个月不回府都是常态,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习惯了大公子不在家,现在他冷不丁回来了他们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靖越没有先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朝着内宅主院走去。
二公子韩靖远也在,不知道说了什么,韩国公夫人苗氏高兴地直笑,还作势捶了儿子两下,“你这个促狭鬼呦!”
二公子装作很疼的样子哎呦哎呦叫唤,唬得他娘赶紧问他是不是打疼了,待发现他是作怪,好气又好笑,又捶了他两下,然后自己就笑开了。
一屋子的丫鬟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气氛其乐融融。
韩靖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情景,黑眸闪了一下,随即便敛去眼底的情绪。
“母亲。”他喊。
韩靖越的出现好像触动了什么开关,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欢乐的气氛荡然无存。
韩国公夫人脸上的笑容浅了,看向大儿子淡淡的道了句,“回来了。”
韩靖远有些不好意思的坐直身子,蹭过来高兴地喊:“大哥,你回来啦!”满眼的惊喜和崇拜。
对这个同胞大哥他最崇拜了,大哥才刚过弱冠,就已经是威名赫赫的神武将军了,现在是禁骑司的指挥使,满京城的文臣武将谁不高看一眼?连带着他出去都面上有光。
韩国公夫人却训,“你个猴儿,快些老实坐回去,你哥才回来,快让他好好歇会。”训完了小儿子,又对着大儿子关怀备至,“差事还顺利吧?这次能在家里歇几天?你父亲知道你回来了吗?”
韩靖越恭敬作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韩国公夫人问完之后就好像完成了任务,坐着徐徐喝茶不再出声了。自有二公子韩靖远缠着他哥问这问那,韩靖越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人,弟弟的每个问题他都答得干巴巴的,几次之后,韩靖远脸上的失望可明显了,也提不起兴致再问了。
韩国公夫人不说话,二公子韩靖远也不说话了,满屋的丫鬟更加不敢造次,室内的空气好似凝固住了,死一般的安静。
韩靖越垂下的眸子里一抹黯然,随即自嘲,不是早就习惯了这样吗?为什么在外头听到母亲用那么柔和的声音和二弟说话,他心里那么难受呢?
他是长子,将来要撑起韩国公的门庭,父亲和母亲对他要求严厉些是应该的,可看到母亲对二弟那样娇宠疼爱,他心底无比羡慕。
“母亲,儿子归来还没见过父亲,儿子”韩靖越起身告退,话都没说完,韩国公夫人就挥手了,“去吧,去见你父亲吧。”
韩靖越一走,二公子韩靖远立刻就活泛了,小声的抱怨,“大哥的威严更胜了,都快赶上父亲了,刚才我都不大敢跟他说话了。”
韩国公夫人笑嗔,“所以才让你好好念书,不然什么时候才能赶上你大哥。”
随后响起的是二公子撒娇卖痴的声音。
韩靖越脚步一顿,身侧的手猛地收紧,然后大步朝外院走去,心头的那股怅然却怎么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