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秋收对农耕的大唐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从仙游而来的一架马车进了长安城。
颜白不在家,裴茹就只能扛起庄子的春种事宜,农具得买,种子也得买,几位大兄也回到了长安,他们在曲池边也有地,只不过这几位心思都在学问上。
陛下赏赐的土地都是佃户在做,他们每年都会去看,佃户缺什么他们买什么,年景好他们就收些租子,年景不好狠不下心去收。
好在佃户都是念情的人,颜家虽然不怎么管田地,但无论每年收成多少,他们都会按照当初的约定给颜家送来。
今年不行了,边关在打仗,也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所以陛下已经下了强项令,令今年的春种必须种好,买不起种子的可以找衙门出文书。
朝廷给他们种子,等缓过来之后再慢慢地还。
裴茹今儿来长安是有很多事儿要忙的,学堂的笔墨纸砚要跟铺子敲定份额,用了几年的农具已经破旧不堪准备换新的了。
听说东市有一批小牛犊,裴茹也准备去看看,如果价格合适就都买了。
陛下赏赐了七百户的土地,如今就种下三百户的土地,河边好多沙地都空着,看着总是不得劲,今年种不上,等颜白回来总该能种上。
那些因为贱籍才去打仗的,有了军功自然可以抬籍,那时候仙游应该能有好几十户人来定居,如今要不是朝廷管得严,七百户早都满了。
小七儿坐在马车上,原本昏昏欲睡的她,发现车一进长安城她就立刻变得精神百倍了。
裴行俭揉了揉大腿,松了口气,这骑马还是抵不了坐马车,虽然加了木棉做的褥子,但是还是磨得疼。
小七儿掀开车帘子,就看到李恪骑着马正在城门口处等候,她立刻把头伸了出去,大声嚷嚷道:
“李恪大兄你就是骗子,上元日说好的给我买花灯,你买到哪儿去了?我给你说,你要不想办法赔偿我,我回去就把九尾的儿子抱走,以后你休想再见到它!”
和李恪并行的李泰见李恪吃瘪,低着头哧哧地笑。
裴行俭眉开眼笑,这几日不断地讨好小七儿,今日总算见到了成效。
这时候只听小七又说道:“李泰你当我看不到你的笑是不?说好的糖呢?我问你糖呢?这都半月什么都没有见到,骗子,你们兄弟两个都是骗子,大骗子!我跟你说……”
“小七儿你是小娘子了!”
小七儿吐吐舌头,把脑袋收了回来,抚了抚怀里才满月不久的小九尾:“知道了,婶婶,端坐,文雅,含笑,惜音,处事不惊。”
可裴茹看着小七儿乱扭的身子,就知道她根本就没记在心上。
裴茹笑了笑,这一年里他早就习惯了李泰和李恪,原本还觉得亲王就跟那莲花一样需要远观,处久了才觉得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
熟络起来就不在乎他们的身份了,反正所有人都习惯了。
守城门的老张嘴巴张得大大的,自己这是听到了什么,一个汉王,一个越王,被一个小丫头直呼其名的呵斥。
两个亲王不但不恼,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了,他们身后那凶恶的护卫也看着远处,装作什么都听不到样子。
裴茹走下马车,李泰和李恪见状也赶紧下马,裴茹好看地笑了笑道:“老爷子说学业落下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李恪拱拱手笑道:“今儿我和四弟就是等着跟您一起的!”
裴茹好奇道:“上林苑的地不种了?”
李泰闻言回道:“父皇嫌我两个心思不在种地上,说看着我两个就心烦,让我们赶紧滚。
出来的时候我看到父皇母后拉着太子大兄正在找农具了,隐约听到他们说让太子大兄多做一些,不然以后五谷不分!”
裴茹忍俊不禁:“如果汉王和越王无事,那咱们就一起去东市看看,晚些时候一起回仙游!”
“好!”
城外一匹骏马一骑绝尘,战马上的骑士见长安就在眼前,打起旗帜,轻了轻嗓子,突然大声咆哮道:
“大胜,大胜,正月十四日晚,定襄大总管代国公李靖为主将,宜寿县伯颜白为副将,率领三千人夜袭突厥定襄颉利可汗牙帐,突厥大败,斩首一万,突厥再无南下之力,我大唐边关二十年无忧……”
裴行俭激动的浑身发抖,又仔细的听了一遍,见自己没有听错,骑着马就跟了上去,扯着嗓子跟着红翎信使一起大喊。
李泰和李恪对视一眼,突然朝着裴茹躬身行礼大声道:“贺宜寿县伯扬我国威!”
两人的护卫有几十号人,突然也躬身行礼:“我等,贺宜寿县伯扬我国威!”
城门口守卫以及百姓,看了裴茹一眼,突然也齐声赞叹道:“贺宜寿县伯扬我国威!”
裴茹眼怎么都忍不住,小七儿踮着脚伸着手,手忙脚乱地帮婶婶擦着眼泪,越擦越多,抱着小七儿一边哭一边笑。
你们不是说我夫君这次不会活着回来吗?你们咒他一定会死在突厥人刀下,咒我一定会守寡么?
马上他就要回来了,看到了吗,就要大胜而归了。
李恪看着跑了的裴行俭,喃喃道:“三千人啊,三千人就敢啊……”
李泰已经骑着马跑了出去,他红着脖子撕心裂肺地跟在后面一起大喊,随着他护卫的吼声响起,跟着一起吼的人越来越多。
短短片刻,所有人都知道大唐赢了,有的泪流满面,默默地祈祷着自己的孩儿荣耀归来。
满城都是开心呼喊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