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哉在百忙之中,抽空见了这伙人。
“听说朱老大没和你们一块儿回来,程大雷把他留下了?”李行哉悠悠道。
“这……启禀陛下,这个……没有。”陆九堂答道。
“什么!”李行哉一怔,本来斜靠在椅背上,突然坐直了身子:“哪朱老大去了何处?”
“回陛下,属下将朱老大送到程大雷处,程大雷不审不问,也没有过分追究这件事,就放我们回来了。是属下无能,半路上被朱老大磨破缰绳,在夜里跑了。”
李行哉皱起眉头,脸色变得愈发难看,顿了顿道:“朕给他一封亲笔信,程大雷可有回什么话没有?”
陆九堂摇摇头:“没有。”
“这个不太可能吧。”
“属下亲眼所见,陛下的信递上去,程大雷并未拆看,至少在属下离开前,他没有看过。”
“连看都不看。”
李行哉手托起下巴,皱眉陷入沉思中。
一旁的宋游渠见他脸色不太好,挥挥手让陆九堂一波人赶紧下去,免得遭了鱼池之殃。
过了良久,李行哉方才抬起头,轻轻叹了口气。
宋游渠靠前一步,道:“陛下,为何程大雷不追究这件事,您反倒不开心。”
“嗳,你懂得什么。”李行哉坐直了身子,道:“两军交战,生死由天,和既然入这个局内,他杀我或者我杀他,都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个道理我明白,程大雷心里也明白。”
“既然如此,陛下更没必要多虑。”
李行哉摇摇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天下事有几件是按道理办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次程大雷如果留下朱老大,重重的处置他,这表示程大雷一腔怒气都发泄在朱老大身上。就算心里记我的不是,也不过一两句话就可以挑明的事。”
“但他不审不问,轻描淡写的放过朱老大。很显然,这笔账他没有记在朱老大身上,而是记在了朕身上。”李行哉抬起头,双手一摊:“朕和程大雷之间,没交情了。”
世间事不怕明刀明枪的对峙,也没有吵不明白的事。可人与人的关系,最怕藏着掖着不啃声。明明知道双方关系已今非昔比,却只得揣着明白装糊涂,冷不防什么时候对方就给你一刀。
和弃凉州而去,临走之前也与程大雷算清楚了账。他不欠凉州的,凉州也不欠他的。
但毕竟这么多年共事,偏偏程大雷又是个极端小心眼的,这笔账怎么可能说清就清。
为了和一条命,断了与和之间的人情,李行哉心中也不知道,这笔账算得亏不亏本。
罢罢罢,本就是算不清的糊涂账,眼下事情已经做了,便走一步算一步,以后再说。
话说,这程大雷也够不给面子的,自己的亲笔信,却连看也不看,委实是不讲交情。
现在江南初定,有诸多事要处理,李行哉也是诸事缠身,忙得不可开交。
这件事对他来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事已至此,李行哉也没办法在这件事上过多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