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样物件都越老越好,我需要它,是因为它沾过血,染了怨气,”
程念一顿“我起卦时只算出了需要的物件在哪个方位,但它的过往,我还没算,如果你想听故事的话,我待会可以算给你听。”
见她停下脚步,秦万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家哈根达斯店。
“你想要什么味道”
虽然是大师的好意,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秦万祥只能婉拒“不用了,我血糖偏高,医生已经警告过我要注意饮食。”
“好。”
程念刷了孙不平给她的卡,轻声抱怨“这么热的天出来,工伤算他头上。”她要了一个双球的,香草配牛奶太妃,甜得舌头都要粘在上面。吃了甜食,她心情稍好,距离停车场拿车还有一段距离,她又问“要不要匕首借你”
“啊”
“我吃着冰淇淋,没那么热了。匕首有人命在身,而且属至阴,佩带着会觉得很凉快喔。”
迎着少女认真的神色,秦万祥一阵语塞。
大师,你可以不要用这种售卖军训降温冰垫一样的语气,向他推荐一把有阴气的凶器好吗
看他犹疑,程念发挥爱幼精神毕竟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的小朋友,上回孙不平被工地的阳煞害得原地栽倒,她不想在眼皮子底下有同类事情发生,既然她收了钱,他就在她的保护范围内“普通人平常该少接触,但我将一丝灵气附在上面,它被我压制住,你戴着不会伤身,只会觉得凉凉的。”
虽然大师说得很安全,但求生欲还是提醒着秦万祥,不要作死。
但在好奇心面前,求生欲算什么
秦万祥伸手,接过了大师递过来的匕首。
他的手很大,握住匕首的时候只露出它一个刀鞘的尖儿,金属质地触手冰凉,没一会就被他体温捂暖。然而暖归凉,踏进电梯的时候,一股寒意如油丝从脚地升起,凉入心窝。
像被人,从心头上深深捅入一刀。
除去这诡意的,科学无法解释的寒意以外,他脚步依旧坚实,神智也清醒。
秦万祥八字轻,年轻时遇过不少灵异事件,因为亲眼见过才更加相信。
和鬼压床的时候有点像,他想。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
程念微微仰起头,弯唇“凉快吗”
“凉快。”
秦万祥心情复杂,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
吃着冰淇淋,太妃糖的甜味使她心情转好“很像揣了个小型空调在身上吧可惜这个要用来破阵,不能送给你。不过,如果你真想要,这种凶器等我有空,应该也能再找来一件送你。”
“不,不用了。”
秦万祥觉得长期佩戴这个,对老人家的心脏不太友好。
“哦,不必跟我客气的。”
“谢谢大师,不过真的不用了。”
程念又哦了一声,将冰淇淋吃得干干净净后,拿附送的纸巾擦了擦手便闭上双眼养神。www.
在红灯停下的空档,秦万祥的视线忍不住落到少女的睡脸上
这么小的孩子,就对玄学了解得如此透彻,还能运用到实战上,与人斗法,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虽然第一眼无法相信,但这姑娘其实很有大师的气质。
让他不敢轻看。
唉,要是他那不肖儿子也有这气势就好了
红灯转绿,秦万祥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驾驶。
送她回家后,等到周六,程念与他们约好上午十一点在工地见。
孙不平这个大忙人,没空全程盯着破阵,他对玄学的事也不像秦伯那么感兴趣,把专业的事交给专家后,他大早上就坐上了前去地球另一端的飞机谈生意了,倒是把徐星发配到盛世湖月,怕她一个小姑娘压不住工地上的工人,让他从旁协助。
于是,平常出入商厦的徐星,西装革履地坐在工地工棚里,接受工人们不时的好奇注视,像没见过这么精贵的生物。
他耳朵灵,之前走客户的时候学了不少地方方言,工人们以为他听不懂,小声形容他像电视剧里专骗老人家财产的销售员。
呜呜,程大师您老人家快回来吧
到达工地,在工棚找到徐星时,程念看见这位不熟的男人眼中绽放出弃犬遇主的光芒,霍地站起来,每句肢体语言都在诉说着欢迎。
“你终于来了,太好了”
程念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让他崇拜喜欢的事。
算了,崇拜她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她颔首“先去喷泉,带几个能弄穿喷泉底的人来,我要凿开它,找到里藏的物件还有,给我多带一把伞,要防uv的。”
这,哪儿给你防uv的伞啊
防紫外线的遮阳伞有uv涂层,在华夏不算盛行,经过涂装处理后,可以隔绝一定比例的紫外线,让持伞人的皮肤多一层保护。这种伞一时之间不好找,不过徐星能干,十分钟内真找人送到了。
拿到伞后,程念一昂下巴“走,去喷泉。”
喷泉是整个盛世湖月阳气最盛的地方,对方必须在此处动了手脚。
得到指令,徐星立刻去张罗人手了。
老板说过放权给程念,就算她今日说要将整个工程铲平重来,他也得照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虽然徐星对风水学说也有所研究,但始终像是虚无飘渺的事情,他佩服老板的魄力。只是忍不住向那位小大师投去了担忧的目光,现在说得这么肯定,要是凿开之后空无一物,该怎么圆回来老板和秦先生对她的信任,也要大打折扣了。
不过,将人工喷水凿开倒不是很麻烦。
“没做这个的时候烦哩,玻璃娇气,粗手粗脚的不行,做出来开了光怪漂亮的,就是不知道要费多少电。”工头指挥好工人干活后,与徐星闲闲感慨“城里人就是舍得用电啊”
程念“破坏向来比建设简单。”
人工喷泉底部铺了纯白的砖,将它凿穿,便露出泥土来。
做喷泉的时候将土地夯实了,工头想将弄来,被程念阻止“别,那样会弄坏物件,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要人手用铲子一点点的,浅浅的挖。”
好麻烦啊
最后这麻烦的工作,落到一位身材结实的年轻工人身上。
正在打工攒钱上夜校的何武不信风水,被叫过来干这种事也不太情愿,虽然比搬砖轻松,但看见那么昂贵的喷泉被弄坏,他忍不住心疼,暗骂迷信害人,劳民伤财的。
一铲子一铲子的下去,铲飞泥土。
除了泥土,就是碎石。
就在他越发觉得风水师骗人的时候,耳际传来一声命令,声音清冷动听“在这里停下。”
“大师这底下可铲不到任何东西呀。”何武话里隐隐透着兴奋。
程念上前,要过他的铲子“快挖到了,你身体太虚,再碰可能会受伤。”
这辈子做人,不想误伤无辜,积下多余的债。
何武却不信,而且大师的说法也太搞笑了“大师,我身体虚我可以把两个你举起来。”
程念放轻了力度,铲子的边缘触到硬物,她心下了然。
“找到了。”
秦万祥第一次个将脖子伸得老长,比看见文物出土还兴奋“出来了出来了,是什么呀大师”
保持适当距离,最冷静的徐星心情微妙大哥,你别用这种孩子头已经出来了,男的女的呀的语气成吗
看见身边的人一点警惕性都没有,显然不打算移开眼睛,劝过一次的程念就不再多说了,再来一铲子“被烧伤了找我治,我独立收费。”
这一铲子,挑飞的泥土,让埋着的物件露了边边。
青色的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