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海眼前一黑,向后晕倒。被顾铭华掺着,晕一下又醒了过来,强撑着想尹祝一定是在吹牛,一定是吹牛的。
胤祝看到他的眼神,蔑视一笑,方书海又是一晕。
只过了片时,李光地脚步匆匆地就来了,还有张廷枢,李光地那么大年纪一人了,张廷枢都没有跟上他的脚步。
“人呢?”李光地问道,眼神快速地打量过周围远远近近的所有考生,一张老脸严肃地板着,接触到站在那里的胤祝时才如被春风吹拂的冰面,融化开了,“微臣参见宝贝勒。”
张廷枢没眼看,你还是那个看见皇子都不爱搭理的李相吗?
“微臣参见宝贝勒,”张廷枢走到前面说道,“同考官们都到了,您身为本届巡考,还没有与他们见见呢,咱们过去?”
胤祝忍着笑,张廷枢李光地也太会了吧,高冷的点点头:“那就去见见。”
李光地张廷枢后退一步,等他先走了再跟上。
赵鲤诏的脸色在接触到李光地那个眼神时,刷白刷白的。
“贝勒爷,您去哪儿带个人,别总这么吓唬人了。”李光地谆谆叮嘱。
“好歹想想咱们的心情,皇上把您派到考场,您不能太让咱们操心了。”张廷枢语重心长。
胤祝连声答应:“嗯嗯嗯,知道啦。怎么能是我吓唬人呢,明明每次都是别人找茬我。不能因为他们踢到铁板,就觉得我欺负人啊。”
说话声隐隐约约远去。
方书海听在耳里彻底晕倒,发抖的顾铭华根本扯不住,同来的那些江浙考生直接后退三步。
正巧,沿队说他们打架原因的朱光润和刘理走了过来,刘理上前挡住方书海的后背,喊道:“有人晕倒啦。”
前后左右的考生都沉默着,过了会儿才有人跟更前面的考生说:“后面有人晕倒了。”
然后一声一声的,传到了黑压压人头遮挡着的贡院大门口。
胤祝到前面就跟李光地张廷枢道谢:“谢谢你们二位给我撑场子,我就不进去了,外面离不开我。”
李光地张廷枢:您还是别谢了,玄老三都出来了,我们怕我们不赶紧过来,您就让人去请皇上了。
这时听见“有人晕倒了”。
“你去,给后面送一碗糖水。”胤祝叫来一个副将,“把我提前准备好的热糖水都抬着,给大家都发点好了。李大人张大人,你们去巡查考场内部吧,这边我看着。”
一点都不放心的两人:———
副将豪力:“嗻。”看了李张二人,“二位大人放心吧。”
其实你们看看这些一直煮在炉子上的红糖水,十五爷挺体贴考生们的,应该不会回头去把那几个质疑他身份的考生打一顿的。
李光地道:“豪副将,你接下来要跟着十五爷,免得再被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冲撞了。”
豪力答应了,但是他心里也发愁呢,能一句话都不说就把考生逼到打架、主动上交小抄的份上,也是除十五爷没谁能办到的吧。
这边,方书海捏着鼻子喂下去半碗糖水,睁开眼看到透着一股晶莹感的蔚蓝天空,刚才发生的事一齐涌入脑海,好像做了个噩梦一样。
“你是谁?”方书海呆呆的眼珠子转到扶着他的刘理身上,慢慢的浮现一丝疑惑,“刚才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他一直都不看起,觉得比自己差很多,一看见就有股优越感的那个当初跟他同时参加县试,后来屡考不中的人,竟然是当今皇上的儿子。
方书海今年还不到二十五,却已经能够和很多三四十的人一起参加会试,从来都自视为天之骄子。
尹祝那样一窍不通的人,合该一直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啊。
但是现在,主考官副考官都跟在他身后说话!
“做噩梦?”顾铭华一点也保持不住稳重的姿态了,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我们今天是准备进场考试的啊。你找什么闲事?”
赵鲤诏脑海里回想的,都是前几天父亲笑着和他说起的曾经在江南读过书的宝贝勒。
他为什么这么蠢,没有把宝贝勒和他曾经感兴趣的那总是考不上秀才功名的小学子联系在一起呢?
如今,公然嘲笑宝贝勒没见过世面的他,还被李相给警告了,会试完了会不会直接被安排回老家。
而且只看今天的检查场面,宝贝勒就不是个好脾性的人。
还得担心这位爷记仇。
“要不要糖水?滚烫的。”兵卒询问的声音让赵鲤诏回神,他下意识问道:“什么糖水?”
兵卒:“我们总兵大人叫提前煮好的生姜红糖水,天儿冷,叫你们这些在后面等着的举子们暖暖身子。”
说着伸手一指:“那边转弯有临时搭建的厕所,可以放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