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非晚柔和的目光落在了白温的身上,他向白温伸出了手,“夫君,我们上船吧。”
白温的反应慢了些许,她缓缓的将微凉的手放到了虞非晚的掌心中,虞非晚立马就合实了掌心,金镂玉衣他还穿在身上,这些时日他学会了清洁术,但是他还是会用着想要沐浴的借口,让白温帮他脱下金镂玉衣。
每当这个时候,白温就会用鸦黑的眼眸看着她微微含羞的娇男妾,将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其实,金镂玉衣不一定非要由她来脱不可,虞非晚作为金镂玉衣的主人,他自己也可以脱得下来。
沐浴后的虞非晚还会穿着半湿的单衣找她来穿金镂玉衣,媚眼如丝,媚骨生香,虞非晚的美是美在骨相。
白温倒是颇为不解,不明白虞非晚为何不擦干身子再过来,难道是觉得这样会凉快一些吗?
娇男妾是费劲心思勾引他的夫君,奈何他的夫君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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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在登船之前,转身望了一眼变成鬼城的丹城,城墙上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黑气,黑云压城,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
她看向已经不能因为难过而痛苦地管家。
管家和其他下人扣了扣干涩的眼睛,有人不小心把眼珠子给扣了出来,滚落到了白温的脚边。
她弯腰把眼珠子捡了起来,还给了鬼僵。
鬼僵不知做错的望着白温,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但是还不忘抬起唯一的一只眼睛一个劲的对白温眨眼。
好俊美……好强壮……
幸好白温只是有一个妾室,日后他多多努力,说不定还有机会爬上白温的床。
白温望向管家,一向薄情凉薄的她竟然觉得有些不舍。
今日一离去,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
怕是没有了……
先前她都是躲在了菩提镜中,如今她从菩提镜中出来,怕是再也难以躲过天谴,不是她毁了这天谴,就是她魂飞魄散。
面前放着这么大一只浮光船,不乘坐一下实在是太说不过去,在修仙界,浮光船可只有富修才有的,像他们这种穷修,平时省钱买丹药法器,根本舍不得买像浮光船这样的奢侈品。
七曜宗的弟子都跃跃欲试,虽然浮光船能载的人有限,但是他们的小师叔空桑席玉一向不喜欢和活的东西待在一起,想必这次亦还是自己独行。
就在程月白想要上船时,一道浮光掠影的白色身姿抢在他前面上了船,雪白月华的发丝在身后轻轻摇曳,几乎要与那一身无冗杂绣纹的衣衫融为一体。
程月白眨了眨眼,颇为错愕:“小……小师叔?”
另外几个弟子同样诧异的看着已然走上船的空桑席玉。
极为难得的,空桑席玉对他们的话有了些许反应,他微微停下身侧,只侧了侧脸,露给他们一个下颚带着烧伤的侧脸,可是即便如此,空桑席玉那张皎洁如月光的脸仍是会让人看迷了神。
他轻轻一弹指,一道劲风呼啸而至,几名七曜宗的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空桑席玉就帮他们把剑唤了出来。
空桑席玉淡淡的低了一下头,他明明没有正眼,可是程月白还是觉得自己被空桑席玉睥睨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攥住了她的心脏,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了起来。
“可还有事?”
空灵清明的声音犹如清泉溅落,可是程月白是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生怕自己也会像方才的那两名师兄一般很没有想象的飞出去,她急忙如同拨浪鼓一般摇了摇头。
“没……没事了,小师叔……”
麻的,这破宗门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几个都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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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冷吗?要不要加件衣服?”
浮光船行驶在云中,冷然的空气从两侧流过,气温亦较地面低了不少。
但是白温先是是尸王赢勾,她对痛觉都变得十分的迟钝,就更不用说只是一些冷意了。
她端坐着,目光落在远处,眼睛一眨不眨,看上去就像是在发呆,“我不冷。”
“可是……夫君你穿的好少,面色都白了。”虞非晚缓缓凑近,视线落在白温青白的面容上,最后滑落到了白温殷红似海棠的唇瓣。
“……”
在一旁搓着手臂的程月白看了一眼白温身上千金难求的狐裘,又低头看了一眼她单薄的弟子服,若不是为了有风度,她至于穿这么少吗?
白温都穿了那么多,还叫少吗?
白温脸白,是她天生就白,不是被冻的,真正挨冻的人是她!
原本一言不发的空桑席玉忽然起身走了过来,手中变化出一件与他身上同色系,甚至还是同花纹的大氅,语气出奇的温柔,“若是冷了,便穿这件。”
空桑席玉绝对是他们这些人中模样与气质最为像神仙的,虞非晚虽是也像,但是他的五官太过妖冶了,脱俗的仙气就要浅淡一些。
虞非晚握住白温的手缓缓收紧,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望着空桑席玉的眼眸变得晦暗了不少,灵台中森然的鬼火徐徐灼烧,大有暴风雨之前的平静的征兆。
他还没有忘记那天晚上的事情,若是白温跟着除他以外的任何走了,他便把那个人杀了,再把白温困在他的身边。
白温抬头动作略显迟缓个不自然,她动作幅度稍微大上那么一点点,骨头相磨,就会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声响,她薄唇微启,声音沙哑:“不必。”
程月白还是第一次见空桑席玉关心别人,由于空桑席玉太过彪悍了,许多人间疾苦他都没有体会过,她都怀疑他们的这位小师叔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厉害。
她缩了缩肩头。
小师叔这是要……破坏人家夫妾的感情?还是说亦想要成为白温的妻妾?
白温如今的模样的确不怎么像人,但是空桑席玉亦未必是人,所以空桑席玉若是真的想要和白温在一起,这倒没有太过稀奇。
程月白甚至此时此刻还有点想要鼓励空桑席玉勇敢追爱,因为她瞧虞非晚不顺眼很久了,如果非要她在虞非晚和空桑席玉中间选一个人,那她更希望空桑席玉能赢,最好是被虞非晚从白温的身边挤走,这样她就可以和虞非晚……
程月白突然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相信自己下面的想法,她居然还想着能不能和虞非晚在一起,可是虞非晚有多么下头,她是领略过了,像这种下头男,即便有漂亮的皮囊,她亦不是那么肤浅的人,非要在虞非晚的身上沉沦。
这……
不行,不行,她方才的想法太过恐怖了,不能够再想了。
程月白急忙摇头,企图把自己不切实际额的想法全部摇出脑子。
空桑席玉被白温一点都不含蓄的拒绝了,他亦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白温的对面,迎上了虞非晚冷如刀刃的视线。
他眉心红痣泛着几分妖媚,“你手臂上的伤,我可以医。”
尸王的身体终究还是与人不同,白温受伤后,伤口是不能够主动痊愈。
“不用……”
虞非晚闻言缓缓垂下了眼帘,他凑到白温的身上,好似魅惑君心的妖妃,“夫君,不如就让他试一试?”
身为妾室,怎可不会善妒?
他一丝一毫都忍受不了外面的臭男人碰白温一下。
但是,他又不想要看到白温的手臂上有那么一道伤疤,即便白温说她不疼。
白温转动黑黝黝的眼眸,注视着明明醋意滔天、还在装大方的虞非晚,颇为不解的歪了一下头。
她看了这么多话本,知道虞非晚这是在口是心非,看似大方,实则嫉妒在意到了极致。
“不必了。”白温收回视线,缓缓闭了一下眼眸。
空桑席玉亦不再多说什么,但是没有走开,就在白温的身侧,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充当电灯泡。
白温至今为止没有抛弃虞非晚,无非是还没有到绝对的利益面前,感情这种东西是最不值钱,亦是最靠不住的了。
忽然,一道流光溢彩划破整个云霄,雪云卷着昳丽的殷红蔓延到整片天空,风向大变,甚至连经久不变的方位也微微出现了动摇。
浮光船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七曜宗弟子急忙施法稳住身形,可是方位改变,天有异象,他们不可避免的觉得非常难受,就好似晕船般特别恶心。
过了一会儿,神情有些严肃的霍俊文拧着眉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师叔,三长老说万妖镜已开,方才的异动怕是有上古神兽修炼而成,要出世。”
“三长老让我们先不要回宗门,直接去万妖镜。”
所有人在听到上古神兽时,眼眸都是微微一亮,若是能够和上古神兽签订契约,不仅是对之后的历练多了一重保障,在神兽护法下,他们修炼速度亦会突飞猛进。
白温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眼对此漠不关心的虞非晚。
这些人高兴的过早了,她在菩提镜中推演了千百次,那只上古神兽每一次选择的都是虞非晚。
虞非晚是气运之子, 他身上的气运滔天?,凡是与他有利益关系的,皆会受到他身上气运的影响, 于他有益处的, 会得到他气运的帮助, 与他利益相冲的, 自然会被他吸收了气运,从此?之后再无翻身的可能。
白温就是后者的真实写照,她毁去自己所有气运,就是不想受到虞非晚的影响, 或许她会因此?变得倒霉无比,就比如说被鬼修选中做了尸王赢勾, 成为了邪物,但是她没了气运,一切皆没了定数, 无人可以算她的命数。
虞非晚见到兴致勃勃的众人,他眉头轻蹙, 抿唇不语。
他对上古神兽并不感兴趣,即便方才异象大?显,他的灵台微微颤栗了一下, 冥冥之中好似受到了指引, 那只上古神兽大概在寻找最为合适的主人,但是他只想着赶快去到七曜宗,帮助白温重新变会人。
“非晚……我们也去看看吧……”
这只上古神兽是属于虞非晚的, 白温在菩提镜中见过它护在虞非晚身侧, 甚至多次想要阻止她杀死虞非晚。
菩提镜不是预测未来,所以她需要维持现实世界的走向与菩提镜推演过程一样?, 不能够出半分差池,这样?她才能够杀死虞非晚。
虞非晚没有想到白温会想去万妖镜,变成尸王的白温好似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亦没有了作?为人时的好奇心,每每看到白温这幅样?子,心中不可避免的有些许难受。
“夫君,你真的想去吗?”
“嗯……”
虞非晚眉眼微弯,眼角的娇媚就更为明显了,“那好,我们就去看看。”
他原是想着与七曜宗的弟子分道扬镳,他们去他们想要去的万妖镜,而他与白温先去七曜宗,但既然白温说了想去万妖镜瞧上一瞧,那他便听他夫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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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妖镜原本是在三个月后才会开启,但是上古神兽突然从沉睡中苏醒,天?生异象,又受西南方位虞非晚身上滔天的气运影响,万妖镜提前打开了。
受异象所吸引的不单单只有七曜宗,凡是仙门中人都赶来要凑一凑热闹,若是得到了上古神兽的青睐,那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万妖镜的入口位于鹤水山,这里横跨两界,泾渭分明,平时鲜少有人,但是最近几日倒是人满为患。
“居然是浮光船,不知?是那个修仙世家?,居然会这么有钱,堂而皇之的开着浮光船,也不怕被抢。”
“人家?都把浮光船开出来了,自然是不怕心怀不轨的人惦记上,也没有几个人愿意招惹那么大的世家。”
“……”
浮光船一出就引来了不少目光,这浮光船可是大?手笔,寻常的仙门根本不会舍得去买华而不实的浮光船,也只有修仙世家财大气粗会使用浮光船,毕竟人家?不差钱,同时又要将就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