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扬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似乎很是犹豫不决,陆夜白见他将手狠狠地拍在柱子上,又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抠痕。半晌,温扬才说:“小少主,我接下去要说的话,必然与您所知的不同,您听了或许只是徒增心中仇恨,但即便这样,温扬也不愿让少主受这蒙蔽,还望少主见谅。”
温子河眉头微蹙,显示出与年龄不符的一丝沉重:“你只管说。”
“应晦攻入我们温家那天,家主派我与慕仁前去向妖族各家求救,我二人飞至凉山一带,却遇到了埋伏。”温扬顿了顿,“只剩下我一人身受重伤,勉强到了段家。当时,各位家主正在一同议事,我将情况说完了,便被侍从带下去休息。之后我数次想要探寻温家的状况,全都被挡了回来。再过了数日,我便被关进了这个地下牢房,与送饭的小厮熟悉了之后,才知道妖族已经结盟,并且挑起了伐晦之征,还获胜了。”
“据说妖族联盟没有赶上营救我们温家的最好时机,才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灭族。但是以家主他们的实力,抵抗一两日绝对不成问题,绝不会沦落到全族灭绝的地步的,他们若是有心营救,一日便可赶至清云山。我知道此事之后,不免感到人心薄凉,但更多的想法也便没有了,毕竟温家待别家好,却难以苛求别家也好生相待。”
温子河一言不发地盯着门锁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我听说,伐晦之征中,段家使用了一种独门的阵法,将应晦一族盘踞的山烧了个干净,这才感觉到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我终日在房中思索,才得到了一个较为可信的真相。”温扬提起这件事,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手臂微微发抖,停了很久才继续说道,“那种阵法我略有耳闻,需要假以时日才能布置完成,但从段家布阵的速度来看,似乎太快了一些,就好像早有准备一般。”
温子河的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然后呢?”
“我再联想到了那日拦截我和慕仁的箭矢乱流,上面的妖气并不邪门,似乎不是应晦所为。而且细细想来,温家的结界为何如此之快就被攻破?要知道,在那前不久,段家家主才来拜访过我们,若是那个时候,在结界附近做了手脚,我们也是难以察觉的。”
此言一出,不光是温子河,连陆夜白都是眼皮一跳。他知道段家家主放着温家见死不救,却不知这一切本来就是段家家主祸水东引的一出好戏!
温子河重重往门上捶了一拳,双目有些发红,他那一拳下去,黑色大门剧烈地震了两下,在他的手上弹出数道伤口,血珠四溅,他却不管不顾,连续往门上砸了好几下,像是要把门砸开:“我放你出来,我要让段家血债血偿!”
温扬在门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小少主,连你也无能为力的……”
是个落着雨的清晨。
晶莹的雪混着透明的雨丝,从天幕中徐徐落下,悄无声息地浸润了这一片青山。山间一片湿意,路有些滑,前面的小男孩走得磕磕绊绊,却依然固执地往上走。
山路上面,是冰雪千年不化的极寒之顶。
陆夜白望着那个雨雪里凄清又瘦小的背影,呆立在原地。他想走上前去与那个孩子说,不要害怕,今后的一切会慢慢变好的,但是伸出了手却碰不到,张开嘴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哑了嗓子。
有一个声音自天幕传来,似乎是带着笑意,低声问他:“恨吗?”
陆夜白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也轻声喃喃道:“……恨吗?”
“什么?”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猛然睁开了眼睛,眼眶隐隐发热,伴随着疼痛感,耳中轰轰作响,像是被人灌了水进去,听音都隔了一层混沌的薄膜,让人很不舒服。
他眨了眨眼睛,却有一股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