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东西在现在云绮的耳朵里都变得是那样的无关紧要了,耳朵自动过滤掉那几乎要吵上天的呱噪,只有窗户玻璃敲击的声音变得是那样地清晰。
主卧的窗户是简单的推拉窗,不算大,那里还有一个平台作为飘窗,十月份的太阳早没有之前的灼目,变得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是很舒服的那种阳光,下午的时候云绮经常就躺在那铺满了柔软毯子的飘窗上,睡个午觉看会书什么的,是很能够打发时间的消遣。
那敲击声很有规律,像是个孩子在用暗号示意玩伴可以准备出发探险了,三声长长的敲击再搭配上一声短促的,云绮没理会周围怪物的殷勤与询问,被魇住了似的,赤脚下床就要去开窗。
甚至还没忘记给吵闹的怪物们一个噤声的手势,碍于云绮绝对的权威,绝大部分的怪物都乖乖保持安静,除了一个人。
以绝对自我为中心的富江,那张漂亮脸上的不耐烦已经到达了顶点,轻哼一声,不急不缓地走到简直跟梦游没什么区别、走得一深一浅的云绮身前,直接把窗户打开了。
有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乌青的像是死人一样的肤色、五官尚且完好,除了嘴角有些微微开裂,有两道油墨红画笔印记歪歪扭扭地贴在两侧的嘴根的女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怨毒,声音空灵又悠长,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我漂亮吗?”
“丑死了。”富江毫不犹豫地开口,眼神带着明显的嫌弃,她带着讥诮地望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眼神清澈愚蠢的云绮,“还在做梦吗?好好看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吧。”
得到了否定回答的女鬼怒不可遏,那张本来还有五分像人的清秀脸庞开始扭曲变形,黑色的瞳仁缩小到一个点,密集的红血丝密布在眼球里,看起来就像是在流着鲜血,被红色油性笔画出来的地方开裂扩大,嘴巴张开到180°,足以让人清晰地看见里面的血红构造。
“更丑了,真恶心。”就算是脸上布满了嫌弃与厌恶,丝毫也没有折损那张漂亮的脸蛋的光彩,富江每说一个字,趴在窗沿上的女鬼的怒气也开始以几何倍数地叠加着,她开始尖叫,脸也变得狰狞可怖,惊声尖叫着朝着富江冲过来。
那尖叫将云绮从那种如梦似幻的恍惚中彻底拉回到冰冷的现实,但那种跟它们似乎是隔着一层薄薄的晨雾的感觉却依然如影随形,现在她真的有种自己正在隔着一层冰冷的屏幕开始观看着与现实世界毫不相关的人造恐怖电影。
甚至被推搡保护跌坐在床上的触感也在一瞬间有了异样的熟悉感,那柔软充满弹性的床垫也似乎变成了久远记忆中的那硬邦邦、还带着点木刺的硬板凳。
不过那持续的时间过ᴶˢᴳ于短暂,短暂到云绮还没有来得及发现就消失了,她被彻底抛在了冰冷的现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