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笼罩在茫茫雪雾中群山剪影,脑子里回忆起萧成邦疯癫时的样子,一时心有余悸。
陛下的疯症越来越厉害,林朝鹤将消息捂得严严实实,对外只说陛下身体不好最近不能上朝,但是朝臣中一定有已经生疑者。
晏辞用指节揉了揉太阳穴,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若是陛下变成这样的事被人知道,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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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傍晚时,天上又下起了雪。
雪花落在院子里的梅树枝头,洁白的花瓣随着细雪一同落在树下,堆满院子,一时分不清花瓣和雪哪个更要白些。
顾笙靠在放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院子里的雪景,手里端着一碗加了梅花蜜的羹。
他将窗子支起来,透过窗子,他看到惜容正抱着小予安在院子里的梅树下看花。
小予安被他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头上还带着顶毛茸茸的小帽子,乍一看像一个五彩斑斓的球。
苏合和孙承修一行已经离开燕都快有半个月了,青州距离燕都不算远,所以算算时日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顾笙收回目光,用勺子轻轻搅着羹,接着他将碗放在一旁,将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如今他生产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府上众人早已准备好迎接崽崽们的降临。
晏辞白日里依旧要去宫里当差,不过他临走前已经选好了府医稳婆,让他们住在府上时刻待命。
只不过这样心惊胆战地一个月,顾笙肚子里的崽崽迟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实在是急煞一干人等。
顾笙轻轻抚摸着肚子,里面两个小崽崽比小予安在叶臻肚子里的时候乖许多,偶尔会用小脚轻轻踢到他的肚皮。
每到这个时候,顾笙就用手轻轻抚摸着肚皮凸起的地方,耐心道:
“你们不要踢阿爹了,你们踢得阿爹肚子好疼,你们若是听话一些,阿爹就让爹爹回来带好吃的给你们。”
说完以后,肚子里面立马安静下来,这两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仿佛听得懂他的话,也知道心疼他,而且还惦记着晏辞带回来的点心。
到了晚上晏辞回来时雪也已经停了,他身上的狐裘上落满细雪,落在地上化成点点斑驳。
晏辞在外屋站了一会儿,等到身上的寒意散去大半,他才进到内屋来。
顾笙穿着一件薄衫,腹部将单薄的衣衫顶的好高。
晏辞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像每晚那样与顾笙说说话,顾笙便把白日里的事情讲给他听,并且笑道:“我一跟他们说让爹爹回来摸摸他们,立马就安静了。”
他边说着边拉起晏辞微凉的手放在肚子尖上:“你赶快摸摸他们,郎中说你要多摸摸他们,他们觉得舒服,一高兴就出来了。”
顾笙的肚子如今鼓得像个冬瓜,原本雪白的皮肤上都隐隐约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每次他擦洗身子的时候,晏辞在一旁看一眼都觉得吓人,平时也只敢将手贴在上面,哪里敢用力摸。
可是顾笙非常执着,还说什么今天白天已经答应孩子们爹爹回来会摸摸他们,做阿爹的人,哪能说话不算话的。
晏辞看着顾笙认真的神情,无奈只好将手心贴在顾笙的肚子上,他垂眸隔着肚皮对里面不知性别的孩子道:
“爹爹回来了,你们两个不愿意出来就罢了,平时爹爹不在的时候不许合伙欺负阿爹,不然等你们出来我就揍你们屁股......”
眼看安慰快就要变成威胁了,顾笙乐呵呵地推开晏辞的手:“好了,你每次就会吓唬他们,你——”
话没说完,他的面色却是一变。
晏辞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所以他清楚地感受到顾笙身体一僵。他心里一惊,霍然抬头,果不其然见顾笙额头上的细汗漫出来了。
“夫君……”顾笙眉头紧缩,伸手去探自己的身下,“我好像,好像……”
他抬起手,只见雪白的掌心赫然多出一片鲜红。
!
晏辞“蹭”地站起身,瞬间就想起当时叶臻生孩子时的场景,顿时如临大敌。
顾笙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只是迷茫地看着手心里的血,再一抬头就发现晏辞已经冲出去了。
守在门口的琳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张口问发生了什么,晏辞就道:“让府医和稳婆现在立马过来,快去!”
接着他又转身回到屋里,床上的夫郎茫然地看着他。
晏辞激动地走上前握住他的手:“笙儿,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要出生了!”
顾笙本来只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被他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自己则是要生了。
他“啊呀”一声,顿时也紧张起来,一紧张便感觉到肚子一阵一阵地发疼,他眉毛都扭成一团:“夫君,我的肚子疼起来了。”
此时的晏辞看起来比他更紧张,不过好在他在顾笙怀孕期间读了大量关于照顾怀孕夫郎的书,而且还要求府医每隔一段时间就给顾笙检查身体,所以早有准备。
何况一直到这一刻之前,顾笙都很健康。
晏辞蹲在床边与顾笙十指相扣,若是能看到镜子,他会发现自己此时的表情好像自己要生了一样。
他一边握着顾笙的手一边尽可能用轻快的语气安慰他:“没事没事,就疼一会儿,你别害怕,千万别害怕......”
顾笙肚子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他额角满是汗,面上虽然是有些慌张但是眼睛里却没有害怕的情绪。
他一边深呼吸一边看向晏辞:“夫君,我没有害怕,是你在害怕,你看你脸都吓白了。”
末了又贴心道:“夫君你要是实在太害怕就出去吧,我一会儿就生完了。”
晏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