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看越是感到错愕,直到秦子观哼唧着转醒,因为失血过多,面上依旧发白,他半睁着眼看晏辞,动了动嘴唇:“...晏辞,你在干什么,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
晏辞瞪着他,脸上的惊讶还没有退去,急着问道:“你醒了?你现在什么感觉,肚子这里什么感觉?”
他这么严重的伤哪怕在现代社会也得在icu里躺上一星期,他这就醒了?
秦子观仿佛没听懂晏辞的话,一脸虚弱:“你在说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耗尽了力气:“你小点声,我太累了...”
说罢侧过头,似乎又准备睡了过去,但是他似乎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眼睛一下子睁开了:“苏合他...啊!”
晏辞眼睁睁看着他腹部的伤口因为动作幅度稍微一大猛地裂开来,点点血迹从中渗出:“你躺下你快躺好,别乱动。”
他安抚了秦子观几句“苏合没事”,秦子观方才像是了了什么心愿一般头软绵绵地垂下,再次陷入昏睡之中。
晏辞只得先将他的伤口重新包好,然而他们没在这里待上多久,外面便传来了意料之中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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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辞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大概是秦子观被人抬走之后,他和清醒后的苏合一起去衙门录了口供。
于是后来薛檀虐杀哥儿的事,和秦家少爷为了一个哥儿杀了他的事传遍了胥州的大街小巷,传着传着便成了薛家少爷和秦家少爷为了争一个哥儿大打出手,结果秦家少爷一怒之下把薛家少爷杀了。
于是胥州的百姓都在议论到底是哪家的哥儿,到底什么来头,这场事瞬间成了胥州城当下最大的新闻。
回了家后,晏辞眼见顾笙眼中都急出了泪,心道自己也不能每次都这般瞒着他,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一说,顾笙听完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嘴唇颤抖不断重复,“那苏合呢,小舅舅呢,他们都怎么样了?”
晏辞也不知道秦子观会怎么样,因为自从秦子观被带走后,他就没听到他的消息。
只听说秦家上下已是鸡犬不宁,秦子诚几乎不在露面,私下里为了秦子观的事想尽了办法,而秦老夫人听说秦子观犯了命案,直接背过气去,被几个养在府里的府医们手忙脚乱地救治一番才清醒过来,醒后便是哭个不停。
顾笙不忍见她这般,便去陪她,眼见秦府上下众人面上皆是一片哀色,秦老夫人拉着顾笙的手哭述着,只说秦子观定是被外面的妖人迷了心智,才犯下这般滔天大错。
苏合更是无处可去,他得知周栾已经顺利离开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又听说了秦子观有可能被秋后问斩。
之后在床上怔愣地做了片刻,撑着病体站起身,面色坚决道:“他是因为我才杀了人,都是我的错,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担着,我去和他一起...”
晏辞生怕他这个时候出去,要不加重病情,要不被秦老夫人当成害他儿子的罪魁祸首当街打死,于是好说歹说给拦了下来。
虽然苏合被拦住了,可是自那以后他每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个人从白天一直哭到晚上,期间不知哭晕过去多少次,眼看着便要玉殒香消。
顾笙眼睛也是通红,他没有办法,只能一边安慰苏合,一边软声劝着他吃些东西。苏合难受,他也跟着难受,一看到苏合的手就忍不住哭,直哭的眼睛干涸不止。
这天他给苏合换了药,红着眼出来时,便发现晏辞正沉默地靠在门口回廊的柱子上,望着院子里的树,不知在思考什么。
自从他回来以后便时常是这副模样,顾笙刚开始以为他是因为秦子观锒铛入狱悲伤过度,可是后来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夫君...”
他小心走到他身边轻声唤道,眼见晏辞没有反应,于是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在想什么?”
晏辞感受到袖子上传来的力度,他微微侧头,便看到自家夫郎带着一双兔子眼睛,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于是他索性拉起他的手,引着他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夫君,到底怎么了?”顾笙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见他这幅模样,心里隐隐感觉他似乎有什么心事,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再听说他的夫君出事。
“顾笙。”果然见晏辞轻轻开口,“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顾笙很久没有看见晏辞这本严肃的模样,他沉声下来的时候其实是很容易让人随他一起认真起来,于是乎顾笙眨了眨眼,乖顺地点了点头:“好,我听着。”
晏辞在心里思考了一瞬,终于还是将林朝鹤在山洞里说的话告诉顾笙。
顾笙听完吃惊地张大嘴,他本来这些天就在为秦子观和叶臻担忧,如今听了晏辞的话更加心慌:“...真的,真的会这样吗?夫君,他会不会是在骗你?”
晏辞摇了摇头,低声道:“那个人很奇怪,但我觉得他并没有说谎,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眼见晏辞这般说,顾笙于是也相信了那些话。
于是他眼中的担忧更甚,自从来了胥州许久都没有哭过的哥儿紧紧抿着唇,眼里蒙上一层水雾:“那可怎么办,若是外祖母,舅舅他们...”
他不敢往下说,只是一味紧紧拉住晏辞的手,不断询声问道:“夫君,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晏辞回握住他的手,轻轻将他眼角的泪痕擦去,轻声而坚决道:“顾笙,我得去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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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观在床上躺了三天后,终于醒转过来。
晏辞去看他的时候,他被关在府衙的监牢里,也许是因为秦子诚上下打点过得关系,他此时虽然身在牢房,但是衙役似乎并没有苛待他,甚至给他的待遇还很好。
他此刻被关在最里面一个单独的还算干净的牢房内,虽然身体已然消瘦了大半,但眼睛还是明亮的。
由于他和薛檀之间属于斗殴,而且薛檀本身有杀人未遂的嫌疑,但是毕竟死了的是薛檀,何况薛家也是和秦家闹掰,薛梁打定主意要将秦子观置于死地,所以这件事到现在还在胶着。
衙役将秦子观带出来,并且宽容地让他和晏辞单独见上半个时辰。
晏辞见他这幅样子,语气中不免可惜,沉声道:“薛檀的罪行已经揭露,他杀死的那些哥儿的尸体也都停在了义庄。”
他抿着唇:“我们会想办法让大家都知道是薛檀虐杀无辜在先,尽量将刑罚降到最小...”
秦子观有些木然地坐在椅子里,一直安静地听着晏辞的话,直到此时忽然笑了一声:“晏辞。”
晏辞停下来看向他,秦子观没看他,而是叹了口气:“这些事是我做的,我会去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