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一个书生路过,看了他一眼,出言道:“这位兄台,第一次来蕴墨街吧?”
晏辞看向他,:“公子如何得知的?”
那书生道:“一看你在这铺子门前打转,我就知道你第一次来。”
“这家铺子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书生抬手指了指那书画铺子:
“兄台有所不知。这家店黑的很,铺子里挂的字画好看是好看,不过先前我进去一问价,你猜怎么着?”
晏辞好奇道:“怎么?”
“我第一次路过这里,看着门口挂的字画实在喜欢,就进门去打听价钱。”
那书生摇着头:“结果他们家的老板说,他们这字画不是单纯挂着卖的。若是真喜欢,真的想得一副,必须用自己的字来换,否则的话,就得用一千两银子买。”
“一千两?”晏辞颇为惊讶,“这算什么规矩?”
“什么规矩?自然是这店家消遣别人的规矩!”那书生似乎想到什么生气的地方,“小生不服,就带着几个同窗过来理论,结果里面看店的竟然将我们赶了出去。”
“所以兄台,你别看他们家的字写的挺好看的,但是每幅画上都没落款,要我看写字的人就是故意挂在这里,一看就是没什么名气还故作清高的。”
晏辞看着他忿忿不平的样子,眸子一转:“那,就有没有换成功的?”
书生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说,这写字的人是故作清高,这店在这里能有几年了,刚开肆那会儿整个胥州会书画的人都来试过。”
“结果那店家每一副都挑出些毛病来,还评头论足一番退回去。这简直就是打我们胥州学子的脸嘛!”
“而且这店这个样子,从来做不成生意,也不知道店家什么背景,到现在还没倒灶也是个奇迹...”
晏辞看他愤怒的样子,觉得好玩。
按书生的说法,这位店主人开这个店,一年不惜流失几千两银子,就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墨宝?给全胥州书法好的人下战书?
或者店主人只是单纯想在这里买个铺子开着玩玩,根本不在意其能否赚钱。
然而胥州只要是位置好的铺子年租不会少于千两白银,这样浪费银子也太过分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这城里像秦家的有钱人家不会少,自己觉得心疼银子的地方,人家根本不在乎,说不定店家就是开着玩玩的。
有钱人的想法还真是蛮怪的...
那书生离开后,晏辞又看了看那副“海晏河清”。
他心里有点儿痒,连带着手也有点儿痒,一想起那店家的条件,有点儿跃跃欲试。
片刻后,璇玑回来了,像个保镖站在他身后,扳着个脸,周身气场冰冷,路人见到他们都绕道走。
他看着晏辞在店门口磨磨唧唧,也不知走还是不走,终于出声问:
“要进去吗?”
晏辞听到声音,想起来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走吧走吧。”他挪动脚步,“改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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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到底是秦府养出来的好手,搜集信息能力很强。
晏辞让他打听一下顾笙表哥的住处,少年人行事有干净迅速,指着蕴墨街拐角处的一处院落。
“你要找的人就住在那儿。”
“那里之前是古玩店老板李延的房子,他死后留给了他的独女。后来李延的女儿嫁给了魏迟,不过成亲没多久就病死了。”
“魏李氏死后,魏迟继承了妻家的财产,又因为身体不太好,就搬到这里来养病。”
璇玑言语清晰,几句话就把晏辞想要不想要的信息全部说了一遍。
晏辞看了看他:“我就是问问他住哪,不用调查这么详细,不嫌麻烦吗。”
“无妨。”璇玑道,“调查他很容易。”
“好吧。”晏辞率先朝街的拐角处那座房子走去。
离着门口还有几步远的地方,他敏锐的鼻子就捕捉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传来。
晏辞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无论多少次,每次闻到这种会直击他灵魂的苦味,他都会觉得浑身不适。
他强忍着喉头的难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到鼻子稍微适应了下这味道,方才上前。
璇玑所说的那处房子的院门是虚掩的。
透过门缝,晏辞看见一个十六七的,穿着仆人服装的哥儿正坐在凳子上,手里执着蒲扇,面对着一个药炉,正在煽风。
晏辞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起手,在那虚掩的门上敲了三下。
那煮药的哥儿闻声忙转过头,隐约看见外面有人,急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走过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