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知道,还什么都做不了的,蠢货。
这也是我最佩服那些蠢货的一点。
他们明知道自己生活在怎样一个肮脏糟糕透顶的环境里,居然还能说服自己。
让自己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鸟语花香又和平漂亮的环境里,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但是这里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
比如他们不能出城是因为他们没有那样的能力。
他们不能出城是因为他们要享受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特殊快感。
他们不能出城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们不能出城是要踩在别人头顶上蹦迪,显摆自己聪明。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上司把我叫到办公室看着我问。
“我需要队员,如果没有队员,我暂时不想出城去,我看过那个任务了,没有时间限制,至少不是在今天,所以我今天不想出去。”
我回答说。
“这事好办,我给你开个条,你拿着那个条出去问他们,问问你的同事,谁愿意跟你一起去,谁愿意当你的队友,这就好了。”
他说着就开始写字条。
“可我的朋友已经不在这里了,其他人都不是我的朋友,他们不会愿意陪我去做这样的事。”
我说。
只要出城都是危险,别人有可能不知道,但在这个部门没有人不知道。
他们也接出城的任务,但是绝不会像我一样三天能接五次。
他们通常是收拾残局,探查消息,我不是说那些东西没有危险,不过,显然就算他们当了我的队友,也不能和我并肩作战。
这也是他们不能和我成为朋友的原因之一。
其实外出可以是个团队任务,但是没有那个必要,因为大家都不想身边有人,那样做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的时候是不太好隐藏的。
何况大家互相看不起。
要么认为,清理任务是莽夫做的事,只要开路进去就好,反正信息已经齐全了。
要么认为打听消息是懦夫做的事,只要过去晃一圈就好,反正已经知道出事地点。
要么认为收拾残局是懒汉做的事,只要捡垃圾就好,很简单,实际上各有各的难处,不过大家都不清楚。
大家也不想清楚。
那么清楚有什么用处呢?让自己有更多的任务还是更多的钱?
更多的时间。更长的寿命。更健康的身体。还是什么别的?
如果什么都没有, 那就什么都不要做。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贴在公司走廊上的标语之一。
“字条给你。你别再不高兴了,如果你回来,我给你发特效止痛药怎么样?”
上司问我说。
“好啊。”
我拿走了字条回答说。
“我给你盖了个章,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吧?如果你看上了某人想要他做你的队员, 但那个人不同意。
你可以拿着那个章对他说, 他没有不同意的权利。”
他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他让我出去。
我拿着字条走到了正二级人员的旁边。
我也不是一定要找他的麻烦, 但是我一想到上次他堵我就为了骂我, 还不止骂了一句话,我就觉得讨厌。
我现在很不高兴,我需要做点儿什么。
不好无缘无故去找别人, 他跟我早有仇怨, 那就找他。
更何况他是这里除了办公室里的人之外, 官衔最大的那一个。
不找他还能找谁呢?
他负责的东西可太多了, 发钱, 安排人手, 发放任务。
一大堆呢。
那可都是权利。
我一想到那些东西不在我的手里, 我心里就好像起了一把火,真想把周围的人都烧死, 如果他们是草, 那就更好了。
因为野草烧完了还能长出来, 那到时候我又能烧一回。
我敲了敲桌子,他才愿意抬头看我, 看来他真的很不待见我,不过无所谓, 我也这么讨厌他,这种情况很正常, 大家都这样。
在这种鬼地方要是情绪平和那才奇怪,说不定就是中了什么邪。
“你又想来找我要止痛药吗?我告诉你,你这个月的份子都给你了,已经批完了,什么都没有了,你再要也没有了。”
他警惕说。
“办公室里的那位已经告诉我,我可以得到特效止痛药,用不上专门到你这儿来找。我觉得你是另外的事情,看见这张纸条了吗?”
我对他挥了挥手里的东西。
他才看见这里还有一个玩意。
“什么东西?给我看看。跟我有关系吗?没关系别找我。有关系也肯定不是我自己申请的,让我看了,我进去说。
我才不干工作安排之外的事。那根本没必要,谁那么闲得慌啊,有病去死啊。”
他皱着眉头说。
他想抢我手里的字条,我把字条展开给他看。
他戴上了老花镜,又拿起了放大镜,看起来甚至想现场造一个显微镜来瞧瞧,那字条上的字是不是我写的。
“你不要说我怀疑你,你干得出假冒的事情,我这也是慎重考虑。
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毕竟你一直都是个不可控元素嘛,像炸弹一样,不知道哪一天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