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把手一挥,把布一丢,那布就长了脚似的扭曲起来,捡起自己被钟仁用牙齿撕咬下来的那一块,呜呜咽咽歪歪扭扭避开乐园和钟仁跑走了,一溜烟冲向了门口。
门在这个时候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开门的人是服务员,服务员站在外面好半天,这个时候,总算是回过神来,想起来自己好像看见乐园经过面前进来了,就打开看一眼,发现两个人真的都在这里,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两个人都不在这里,而是出去了,那就麻烦了,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情来。
就是追在后面,只怕大半个酒店的服务员都不够处理的。
没有出事就最好了。
服务员笑眯眯走进来,低头一看,好像什么东西跑出去了。
没有看见,服务员抬起头来,乐园醒了过来,从地上爬起来,蛇一样扭动到了他的面前,上半身拉长了,只直起上半身,直勾勾望着服务员的脸,服务员的脸就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觉得这个气氛有点诡异,又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危险,想往后退一步。
这个时候,他却觉得脸上有些发痒,似乎有什么不对的情况发生了,他摸了一下,摸到了一颗新长出来的眼睛,乐园一下子笑了,拍着手指着他,对钟仁转过头说:“你看,你看,他也变样子了!他也长眼睛了!”
钟仁附和着笑了一下。
然后二人都收敛了笑容,变成一模一样的冷脸,直勾勾看着服务员,就像是下一刻要杀人灭口似的。
服务员没控制力气,一下子挖到了眼睛,啊了一声,痛得差点跳起来,满脸都是冷汗,瑟瑟发抖起来,他现在才意识到面前这两个人就不是自己可以随便对待的,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意识到这个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脸上又多长出了一颗眼睛。
那眼睛长出来的感觉就像是多了一颗青春痘,但是处理起来却远远没有青春痘那么容易。
服务员有点忍不下去,用指甲挠自己的脸颊,皱着眉头对二人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等一会儿我再过来找你们,可以吗?”
乐园点了点头说:“好啊。”
话音未落,他又笑道:“你还会回来见我们呀!好啊。”
钟仁也笑道:“等会给你看个好东西,也许你会喜欢,无所谓,你见了之后就会喜欢它了,非常非常喜欢,这个房间真的好有意思哦!你也会回来的。会回来吧?”
服务员吓得转过头就跑了出去,连门也没来得及关,等到他跑到半路想要回来关闭那扇门的时候,缓缓走到门口,却发现门已经被关了,以为是里面的人关的,说不清心情如何复杂,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再次提起一颗心,他往前靠近一步想看一下情况,要是安全就好了。
没等他这一步出去,门就打开了,乐园笑嘻嘻伸着一颗头对他说:“你想进来就直接进来嘛,难道我们还能把你赶出去?别开玩笑了!这不是你的酒店吗?我们很快就会离开的。也许不是很快?无所谓了,反正你现在没法把我们赶出去。哈哈哈!开个玩笑,你信吗?”
话音未落,他变了脸,嗤笑说:“不信就算了,关我什么事?要走就走啊!”
他说着要关门,服务员回过神,连忙拦住他问:“你们怎么样?”
他说着想往里看,一眼看见乐园只有一颗头,漂浮似的在半空中,吓得差点倒吸一口凉气就昏迷过去,乐园打开了门,往后让了一下,对他笑道:“别这么害怕,好像我会对你做什么似的,我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啊!想做客?进来啊!”
服务员这次定睛一看发现乐园头颅以下是两条交缠的蛇。
那两条蛇浑身是青色的鳞片, 叫人看的时候却十分金灿灿的,仿佛闪着财宝的光气,两只眼珠大如累卵,烁烁灼目, 如星如月, 明亮异常, 好似两个大灯笼挂在高处, 落下来, 沾着一点风就烧了,满地的火焰,吓得服务员一下子往后跳了两步。
两步躲开之后, 服务员踉跄了一下, 差点摔倒在地上, 连忙伸出手去, 扶着旁边的柱子, 反复呼吸调整状态, 却还是站不稳, 两条腿有些发抖,浑身上下都好似一根煮软了的面条, 湿漉漉, 汗津津, 冷颤颤,两眼一翻, 几乎就这么昏倒。
“你不会是要这么死了吧?”
乐园好奇地钻出来,趴在门上, 大半身体都缠绕在门板上,贴得很紧, 门板被重量压到,摇摇晃晃,几乎倒下来,但靠着连接的螺丝,顽强抗住了,没有垮塌也没有落下,只是像一只蝴蝶断掉的翅膀,惨白而斑驳,沾着血液,又满是黑白圆点的花纹。
服务员也被感染了似的,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大半额头,再次摇晃了一下,眼前的房间渐渐模糊了,像一颗石子砸入了水面,他看见的东西,开始混杂,满是颜色,如同瓢泼大雨之中的一桌冷菜,狂风呼啸,天色如晦,耳边听得银铃狂响,满地打烂的花瓣。
远处有人狂笑,传入耳中,如同有一大把的针扎在了脑子里,反复搅拌,连腹部也被破开,钢刀旋转,胸膛疼痛,眼前一片白光,只觉得到处都是白骨,一切都是乱糟糟的,糟糕透顶。
那些数不清的颜色泼向了他,他瞬间被袭击了,感觉自己被震耳欲聋的海啸打了一巴掌,站不住脚,晕头转向,在原地摇摇晃晃,一下子坐在地上,砰的一声,一头撞上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他摸了一把脸,摸到了脖子,才发现自己的姿态格外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