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时有个下属过来找许时悬签字,他也把手机放在一边,只耳机里听着电话那头程愿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原本的意思其实只是程愿去洗澡的时候也先把手机放床头,那会儿不用管他。
可他埋首签文件签着签着,耳机里却忽然传来流水哗啦的声响,像是从花洒中喷薄而出的。
许时悬流畅书写的笔尖猛然一顿,钢笔在纸上晕染出一团墨渍。
许时悬锋利的眉眼很是愣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什么,猛然抬眼,看向了只面向他一个人的手机屏幕。
……倒不是想象中的画面。
只不过比他想象中却还要更氤氲朦胧一些。
程愿应该是把手机放在了洗手台边上,镜头只照得到淋浴间的玻璃隔断。
可那磨砂的玻璃之上,是程愿隐约模糊的身形轮廓。
仿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分明看不真切,却越发叫人浮想联翩。
见他抬手,会想他是否抹上了白桃香的沐浴露;见他仰头,会想温热的水流是否潺潺地吻过了他漂亮精致的眉眼、嘴唇、再往下流到脖颈锁骨……
那些原本是该由他亲自吻过的地方。
许时悬往后靠进椅背,望过去的眼神似浓墨似风刀。
……
等程愿洗完澡穿着宽松睡衣头上搭了块毛巾出来时,一眼便看见洗手台角落的许时悬。
他几乎忘了还开着视频这件事,差点吓一跳。
他拿起手机边出浴室边说:“我洗完了。”
“嗯。”
听他这低沉的声音,程愿不禁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他洗完澡出来许时悬好像突然变严肃了,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但不等他问,许时悬又言简意赅地说:“吹头。”
“好。”程愿觉得自己也帮不上许时悬什么忙,还是不多加询问徒增他烦心了,于是只乖乖地去做自己的事。
未免吵到许时悬,程愿把吹风开得很小。
但也没一会儿就吹干了。
程愿躺进松软的被子间,把手机放到床头对准自己的位置,轻声说道:“那我睡觉了。”
许时悬仍是一字经:“嗯。”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并且今天程愿也有些累,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程愿睡觉很乖,几乎从不乱动,只不过他喜欢把脸埋一半进被子里,只看得到闭眼之后软软垂下来的睫毛。
许时悬方才狠狠工作了一番,脑子才好不容易重新被正经的各项报表所充斥。
此刻一抬头,看着程愿安静的睡颜,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心中好像忽然又陷下去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