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清进门的时候,便一眼看见了钟桁跪在灵前的模样,他的背影坚挺而孤傲。
一旁的侍从见他进来,忙朝他磕了头:“不肯用饭。”那侍从小声说。
杭清走到了钟桁的身边:“要饿死在这里吗?”
钟桁微微一颤,抬起头来,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了,他看上去甚至神情也有些不对劲。
杭清抬手探了下他的额头。
滚烫。
但钟桁却感觉到一股冰凉的触感,他甚至忍不住微微眯上了眼,再看跟前这人的时候,钟桁心底甚至有了些奇异的滋味儿。
“去请御医。”钟桁听见他如此说道。
钟桁神思微微恍惚地看着他,问:“太后身体又不适了吗?”
杭清用看傻子般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是你病了,你在发热。”
很快,御医来了,又给熬了药。临走前,那御医还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杭清,心说这卓太后也着实太过好心了些,这都快赶上了观音菩萨转世了。
等药熬好了端来,钟桁接到手中便傻乎乎地欲往嘴里灌。
杭清忙伸手抓住了碗沿:“还烫嘴呢,你且等一等……”
钟桁顿了一下,这才回归了意识,他忙抓住了杭清的手腕:“可烫着你了?”说着,他将杭清的手从碗沿上拉开。杭清的皮薄肤白,就接触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烫得泛了红。
钟桁顿时呼吸都不稳了:“是我太过莽撞了……”
杭清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凉凉再喝吧。”他扫了一眼钟桁:“也莫要跪着了,喝了药,睡一觉发发汗,起来用饭。”
“……是。”钟桁浑身一震,突地想起了母父走的时候与他说的话——“二是,你替我照顾好太后。”
杭清并没有久留的意思,见钟桁恢复正常,他便转身出去了。
看完了钟桁,他还得去看看主角受怎么样了。
杭清走出去,钟桁才在身后低低地骂了自己一声:“蠢货。”竟是忘了这样的事,难不成真要沉溺悲伤中,永远爬不起来,就此随母父而去吗?幸而卓渔前来,让他立时清醒了过来。
自灵堂离开,杭清便令人熬了汤,顺手带上欲去瞧一瞧钟槿炎。
“今日出府时,臣便见燕子飞入檐下来,正心道今日莫非有什么喜事?如今算是知晓了。竟是让臣好运,遇上了卓太后……”打灵堂出来没走几步,杭清便同关天狭路相逢了。
真真狭路相逢——这条路窄得很。
杭清背后拥着一干侍从,而关天身后只带了一个随从。无一例外,二人都是走在最前,这一遇上,便正是两人面对面。
关天的目光炙热桀骜,紧紧锁定住了杭清,他那双黝黑的眼眸深处带着点点撩拨之色。
对于关天这样,容貌俊美,气质桀骜,又手握大权的男人来说,要获得哥儿的青睐是很容易的。杭清越是见他如此,就越觉得有些瞧不上。关天此时是将他同其他哥儿看作一样的吧?以为抬起手指勾一勾便能到手了?着实好笑。
卓渔虽然出身低微,但他的爱意还真没给过谁。
杀伐决断,万人之上的宁德帝,未能得卓渔倾心相爱。俊美聪慧,对他多加照拂的姜容,也只得卓渔些微不同的对待。
关天哪里来的底气呢?
而换成他,自然是更难了。杭清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男子的面孔。这些人也都是人中龙凤啊……
杭清想了想,觉得关天这人不打脸不会服气。
于是他照旧冷淡地睨了一眼,道:“骁王怎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