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川的心里,他已经给自己和梅仁瑜定了罪。那么真相和答案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即使今天自己告诉弟弟那天梅仁瑜喝了个酩酊大醉,自己又是趁人之危了一把,弟弟也不会相信那天晚上自己什么都没对梅仁瑜做。
再说他还真的不是什么都没做。
海川要是看见了自己手机里的那些照片、那些视频……海洋笑笑,骨子里那股一直积压着的不甘不满,不能放在人前的丑恶心态这会儿都转化为了一丝丝报复的快感。
海川看见哥哥露出几近微不可查的笑容,更是郁愤至极,一拳砸在哥哥的书桌上,把自己的手都砸出了一道溢血的口子。他本人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那样流下滴答而落的血点后又冲出了哥哥的房间。
梅仁瑜在行里度过了压抑了一天,她有种身上长一千张、一万张嘴巴都说不清的无力感。
她长这么大,每天都像是打战一样为了生存而搏斗,所以她以前无法理解那些因为一场考试失败,因为被同学欺负,因为受到了侮辱而选择自尽的人怎么能那样的轻生。她以为自己再痛苦的事都经历过了,再艰难、再彷徨的日子都过过了,今后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能用被窝蒙着头睡一觉来解决。而只要睡一觉起来,太阳就会再次升起,天也会再次明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改变现状的机会又到了自己的手上。
兴许是这几年在银行里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太多了,也有可能是学生时代的痛苦已经被自己忘记得七七八八;又一次陷入流言蜚语的泥沼里,梅仁讶然地发现自己居然会难受,自己的身体里居然全是无处使力的失意。她既不能像学生时代那样拿出当断则断的魄力,也没有那种视他人想法于无物的潇洒。现在的她,竟是比学生时代的她要脆弱得多。
梅仁瑜很想念笙歌。并不是突然的,只是在她打开家门,迎面而来的只有静寂无声的黑暗的那一瞬,她尤其特别地想念笙歌。想念到发热的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几乎快要溢出,鼻头的酸涩几乎快让她哽咽的地步。
要是老祖宗在,他一定会循循善诱地开导自己吧。就算他不开导自己,只要能看见他那海底夜空一般澄澈的双眸,温暖坦率的笑靥——
梅仁瑜闭了闭眼睛,强压下流泪地冲动,脱鞋进门。
下午,部长老大姐又一次来找梅仁瑜谈话。这次老大姐可不是作为老大姐来的,老大姐是作为人事部部长来的。
老大姐深入浅出地跟梅仁瑜分析了一下她这么年轻,今后肯定有更好、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年轻人就该多出去闯闯。她作为人事部长,会帮梅仁瑜写一份很好看的简历,并且给梅仁瑜写推荐信。正好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么多年都兢兢业业、把年假都用在工作上的梅仁瑜可以在交接完工作后好好过个什么都不用担忧的年假了。
说白了,这就是劝退。
——梅仁瑜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行内引发大规模的流言蜚语了。老大姐虽然有心做梅仁瑜的伯乐,梅仁瑜自己也争气、业务上没话说。但是形势比人强,梅仁瑜之前是一时幸运,被傅文贵拿来当枪子儿因而逃过一劫。这次可就不同了,一是事情的性质变了,二是不会有第二个傅文贵再让梅仁瑜侥幸逃脱。
老大姐也要考虑上司对自己的绩效考核和下属对自己的满意程度。她要是一味包庇梅仁瑜,很快引火烧身的人就是她了。毕竟有点头衔的人比一般人更招恨。
梅仁瑜不想为难上司,也懂得这杯敬酒她不乖乖喝下去,接下来等着自己的就是不那么好喝的罚酒了。所以她没有多说,老老实实地接下了银行的劝退。至于这劝退里有多少是傅恒的想法,又有多少是薛宁的意思,是不是王美娜在后面大肆宣传她逢男开腿,吴志宏有没有在里面搀和……这些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里类似的场景一次又一次的上演,还一次又一次地恶化,感到自己在行里没有立足之地的梅仁瑜想或许这份工作注定了就是要丢的。
梅仁瑜想着,开了顶灯。白炽光的照耀之下,小圆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微微反光。梅仁瑜似乎又能看见那个坐在地毯上,埋首于笔记本前,听到自己回来的声音就拍着尾巴向自己游来的人鱼少年。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着阿瑜的。我会一直、一直的在阿瑜的身边,绝对不会丢下阿瑜一个人。』
想到笙歌以前这么对自己说过,梅仁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