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人说:“一直在美国啊,你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又听到一个男生问陈若冰:“当医生这么累,挣多少钱啊?”
我记得上学那会儿,这个男生从来都不敢大声跟陈若冰讲话。现在不知为何,我觉得这话非常刺耳,没等陈若冰回答,我抢着说:“还是别提钱了,多伤感情啊。”
几个人哈哈一笑,那个男生讪讪地说:“男人压力大啊,不得挣钱养家吗?”
这之后的近一个小时,仍旧是嘻嘻哈哈的玩笑中混杂着炫耀和攀比。陈若冰明显与这种场合格格不入。我开始后悔叫她来了。
聚会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听到坐在陈若冰另一侧的女同学小声问她:“孩子还好吗?”陈若冰“嗯”了一声。那个女同学后来也做了大夫,学得中医。我又听到她小声说:“我们医院有个同事人还不错,35岁,也离婚了,没孩子,给你介绍一下?”
我反应了两秒钟,随后脑袋嗡得一声,屋里的说话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扭头盯着陈若冰,她知道我听到了,脸上有些不自然,不过也没有解释什么。
聚会散了,我和陈若冰拖到最后才出去。走到外面,冷风一吹,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我问她:“小冰,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陈若冰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小声说:“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问她:“永远是么?”
她说:“永远都是。”
我用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又问:“即使我不回来,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也是么?”
陈若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颤颤巍巍的泪水:“也是。”
我伸出双手,把她抱进怀里。她的发丝弄得我的脸痒痒的,之后粘上了我的眼泪。
“那为什么……瞒着我,这么多事。”我的说话声已经没法连贯了。
“怕……怕打扰你的……生活。”
陈若冰的肩膀抽动着,说完这句,在我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们抱在一起,哭了很久,我才捧着她的脸吻上去。嘴唇相触的地方,全是咸咸的泪水。
20
我跟不同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接过吻。最甜的和最苦的,都是陈若冰给的。
我对她说:“不要过那种生活了。”
陈若冰把脸埋在我的肩上,用力点了点头。
我在她耳边说:“我从十六岁开始,喜欢你,到今天,人生一半儿的日子……都在爱一个人。反反复复,放了手,可还是受折磨。”
“歌里唱得没错,怕听到你的消息。你过得好,我会失落。过得不好,我会哭。”
我用手摸了摸陈若冰的脸,上面像水洗过一样,一片冰凉。我用手掌胡乱地在她脸上抹起来。
“这次你再说什么鬼话,我都不会信!再让我跟什么人谈恋爱,去什么鬼地方,我也不会去了!我要自私自利,要不择手段。不要再靠写什么故事来忘记你,不要再照顾其他任何人的心情。”
我怎样擦,也擦不干陈若冰的眼泪,可是我还要说,我要把这十年想说的话都说给她听。
我说了一通,听到陈若冰喃喃地说:“我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