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她忍不住道。
午后阳光暖融融的映在她背上,园子里除了布置晚宴的宫人外便只有她在。
不久前她和傅沉砚一道觐见皇帝,寒暄过后便只留了傅沉砚一人在殿前小叙。
她闲来无事,不知怎的被落英园的热闹吸引,便是现在入目的华彩。
凛冬时节,花叶凋零,可在宫城花园里却开放大片大片用琉璃制成的花。
她欣喜,指尖流连在冰凉的花蕊上,却只触到金玉交织的温度。
她是喜欢冬天的,温温的红薯、甜甜的板栗、糯糯的酥鸭。
可冬日没有斑斓的色彩,没有花团锦簇。如今落英园的花海想必也是皇帝陛下讨皇后开心,特命匠人赶制出的吧。
“姑娘是?”
闯入的男声截断了温泠月和琉璃花的相触的距离。
她直起身子,回头便见一暗橘色华袍的男人,乌发束成一个高高的发髻,沉金碧冠拢着,剩下的悉数垂在脑后。
这是谁啊?
温泠月一时忘记将指尖缩回长袖里,短短刹那被寒风冻得发白,试图在脑中搜寻这男人的名讳,却并无所获。
只是这打扮瞧着地位不凡。
“本宫……”话在喉中周旋,不知该怎么回才算妥当,忽然被他打断。
“可是太子妃娘娘?”
她这才听出这男人的声音十分清澈干脆,却也从容,淡笑的模样似乎地位并不逊于她。
可温泠月从来没有关注过宫中之事,纵然跟随父亲参与过多次盛宴,也只顾着吃了……
连傅沉砚的脸还都是大婚才见过的。
点点头,反复犹疑着皇宫成分,忽然想起什么,微微作礼。
这人大抵是个王公皇子世子一类,赶紧来个人告诉她吧……
“娘娘不曾见过也是情理之中,是我唐突了。”
他顿了顿,笑音清冽,发现温泠月偷瞄时温和更肆,徐徐启唇:“按辈分,我还应唤一声阿嫂才是。”
温泠月一愣,阿嫂?
傅沉砚之下的弟弟有两位,一名尚且年幼,瞧着与眼前人年岁实在不大相符,那么就只剩下……
男人忽然躬身,双手从腰边顺势捞起,直冲她的方向呼过来。
“臣弟傅沉璨,见过阿嫂。”
吓死她了。
原来只是作揖,还以为要打她呢。
……是不是他们傅家人都喜欢这么大张旗鼓的吓唬人。
但温泠月心绪的起伏才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双手有些紧张地攒在胸前,繁复发髻下坠着的玉珠当啷作响。
对于那些王公贵胄她向来记不得脸。
就是知道有这个名字,有这么个人,却分不清哪张脸对应这个名字。
“哈哈哈,原来是阿璨啊。”
完了,她怎么下意识就……
连连摆手以粉饰方才的出神:“不不,我不是故意那么讲的。”忙中出错,温泠月最终还是轻叹一声,端端正正做了个恰当的礼节。
“初次见面,还请皇弟恕我口不择言。”她反复掂量着自己是否该这样称呼。
傅沉砚从来没跟她讲过自己的弟弟妹妹,她又没见过,怎么知道谁是谁。
那什么大婚夜所说那些她“不得不遵守的约定”里也没有提到遇见皇弟皇妹该说些什么啊。
傅沉璨倒没放在心上,他一身的暗橘色,令人觉得在冬日暖融融的,兴许也有声线加持,叫人觉得随和有礼。
温泠月没什么别的想法,她的思绪似乎总是出奇的怪,譬如现下只庆幸自己今天没穿傅沉砚之前准备的那身鹅黄色的衣裙。
因为话本子里,那种男女主角儿出双入对时总是穿颜色相近的衣服,来叫人读着就想把他们凑成一对,看着也和谐。
但她深知这种境况不可能发生在她和傅沉砚身上,那人成日黑漆漆的,跟东宫院外的乌鸦一般黑,她才不要穿成那样,除非夜里当贼去。
但话又说回来,她也不想跟别人穿颜色相近的叫别人那么以为了去。
“今日母后贺岁,不知阿嫂可有见到皇兄?”
这句话傅沉璨方才已经问过一遍了,但不知这位嫂嫂在想些什么那么入神,故此只得加大音量重复第二遍才被她听见。
温泠月有些羞愧地脸红,连连摇头,又迟钝的点点头,“现下应是还在父皇殿里罢,今日陛下龙颜大悦,瞧着有好多话想和殿下说呢。”
“就是傅沉砚不知道是不是准备做贼去。”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