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你自己平安无事,就不错了。”
杨蓁心下感动,拉了她的手道:“怪道你方才不来出言求我荐你入王府去,原来是看得清这一步。你见事如此明白,我倒还放心了些。”
画屏昂然道:“我不能随你入王府去,我要留在外头,寻机为你通风报讯。以后你若是受了委屈,一定想法儿送个信出来,我没本事救你,也一定想法儿撺掇得徐大人去找王爷拼命!”
杨蓁噗嗤一笑,眼中却又闪起泪花,强忍下心酸,又嘱咐赵段二人关照画屏,就此辞别离去。
段梁的驴车也在火灾中烧毁,还有意徒步送她一路,也被杨蓁谢绝。
走出一段路,杨蓁又驻足回望,那座毁了半边的教坊司筒子楼矗立于灰蓝的天空背景之前,好似一堆杂乱的柴草垛。
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毁了聂韶舞一辈子,却也成就了她十几年,不论男人女人,谁都不爱来这儿,谁都不爱与这儿扯上关系,但被迫来了的人还是以各自的方式适应着它,顶着贱籍的名头努力活着。
他们当中或许仅有少数能称得上是好人,但要真去与那些杀人放火的恶人相比,他们又无疑都是良善之辈。
这里的人从上到下,个个都盼着能离开,甚至说,恐怕大多数都比杨蓁更强烈地企盼着离开,可如今她能离开的时候,他们却还只能继续待下去,将来也会如聂韶舞一般,死在这里面。
世道就是如此,纵然还没恶劣到她前世那个地步,可怜可悲又无奈的人们,总是有的。
终于要彻底脱离这个地方了,她也同样讨厌这个地方,同样盼着离开,一直盼了近三个月,可惜真得离开的时候,心里的恐慌却又多过了欣喜。
毕竟她即将去到的那个地方,说不定恶人与风险,都比这里更多。
“你可知道,当日我为何会选定你替芝茵入教坊司?”
今日清晨时分,杨蓁沐浴更衣之后被领去正屋,诚王对她稍加打量之后,问了她这样一句话。
杨蓁摇头:“还请王爷告知。”
诚王微微含笑道:“你那时也算小有名气,我正是偶然听说,这一次选来的宫女当中,有一个姑娘最为出挑,单只年纪稍大了些,这才叫侍卫长过去将你领了来。想要寻个女子李代桃僵,自然要挑一个与芝茵有所相似的,倘若年纪、相貌、气派相差过大,纵有那两个乐户帮着遮掩,也难免要引人怀疑。我行此计,为的就是避人耳目,自然希望做到圆满。”
他语调中透着些自嘲,“本来呢,领了一个受人瞩目的备选宫女出来也是要冒些风险的,不过我倒不怕这个,大不了事情传去皇兄耳中,我去解释一句,说是自己想要你来王府服侍,皇兄必然不会深究。只可惜我算漏了一点,你既如此出挑,旁人也都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来?偏偏这看出来的人当中,竟有了徐大人,我这麻烦可就大了些。”
“王爷谬赞了,”一直垂着眼的杨蓁蓦然抬起眼眸,“敢问王爷一句,您带了我来,还有意留我在王府,难道就是因为看中我与耿家小姐有那几分相似?”
诚王静静注视着她,唇畔略挂着一丝笑意,默了一阵方道:“你是像她,除了容貌不像之外,确实处处都有几分像。那晚在教坊司门外初见你时我都还未想到,你竟会如此像她。”
杨蓁自知若比才智谋略,诚王不知要高出她多少倍,但若相比对微妙情感的体察,她却不见得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