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调官左右护卫齐齐应了声是,便要一拥而上,将雷老虎众人团团围住。
雷老虎悲愤交加,他知道提调官说的话没错,若是这些孩子真的背上了案底,那这辈子都没办法参加科举了。
他挡在了学生跟前,可护卫人数实在太多,他一个人实在护不住。
提调官冷冷道:“本官不跟你开玩笑,赶紧离开,不要在学政衙门跟前闹事,不然的话,你这些学生可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这些学生正是雷老虎的软肋,而如今他的软肋被提调官拿捏得死死的。
哪怕他现在想要孤注一掷,也担心混乱之中,这些孩子会受到伤害。
在护卫的包围下,十几个孩子各自相依偎,几个胆小的已经在那里瑟瑟发抖。
提调官见雷老虎依然冥顽不化,眯起眼睛狠声道:“动手!”
听到动手两个字,雷老虎终于按捺不住,体内道元轰然爆发。
“哼,山南之地的罪民,果然都是不服教化之人!”提调官冷喝道,“区区一个炼气期,也敢在本官跟前造次!修道之人祸乱学政衙门重地,罪该当死!”
说话间,他朝雷老虎伸出了五指:“五常封禁!仁,义,礼,智,信!”
话音刚落,就见五指上各浮现出了五个淡蓝色的小字。
五个字脱指而出,落在了雷老虎的百会,额头,心口,气海等五处窍穴上!
雷老虎只觉刚被调动起来的道元,刹那之间便被封锁,不仅如此,他身上的力气,似乎也被抽干净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哼,不自量力!”
提调官冷哼一声,“还不动手?”
众学生见雷老虎只一个照面就跪倒在地,更是吓得不敢动弹,那些护卫径直朝他们扑了上来,就要往他们的胸口腰间抓去,引得惊叫声连连。
提调官见状,也懒得管余下的事情,转身便往衙门中去。
正在这时,提调官听到一声破空声炸起,随即护卫的惨叫声便从身后传来。
他急忙回身看去,就见到他的护卫此时已经以各种不雅的姿势躺了一地。
他抬头一看,就见到一个人影缓缓从空中落下。
一个长相十分普通的中年人落在雷老虎身边,伸出手在雷老虎肩膀上轻轻一按,如同木人一般一动不动的雷老虎登时深吸了口气,活泛了起来。
提调官眉头大皱。
这人竟然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破我的五常封禁?望北城中,只有布政使大人能做到吧?
即便是放到整个南部行省,也只有萃华池书院那几位以及几家上中品的山长才可以。
雷老虎喘了几口气后,转头看向中年人:“六先生,您终于来了!”
“六先生?”提调官重复了一遍,他想遍了南部行省有名有号的大儒,都没想到哪个人的名号之中是带个六字的。
对了,那罪民曾经和我说过,他们那个狗屁书院的山长好像叫陈老六?
想到此,提调官心中警兆急生。
他原以为山南之地断不可能出什么大儒,哪怕所谓的书院山长也不知是哪个野狐禅去山南之地招摇撞骗而已。
特别是陈老六这种名字,一听便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
可提调官没想到,这陈老六一出现,竟然看不透他的境界!
关忘文嗯了声,看着受了惊吓的学生,脸色苍白,还有几个脸上依然挂着泪水,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看向提调官道:“你身为一省的学政提调,竟然让手下护卫对一群孩子出手,你还要不要脸?”
提调官心中转过数个念头,心想在自家衙门门口决不能露怯,便硬邦邦地应道:“孩子?哪里有孩子?本官只看到了几个荒蛮之地的刁民而已。”
“刁民?”关忘文眯起了双眼,“呵呵,你我都是读书人,我若以力压你,你肯定不服,而我陈某人也不喜欢那样子,向来喜欢以理服人。不如这样,在下有不解之处,劳烦大人解惑,请问夫子留世的十二训诫中的第二训怎么说的?”
提调官闻言倒是稍稍松了口气,便说道:“你既然像本官讨教,本官作为一省提调,自然可以教你。夫子十二训诫乃是每个读书人必须牢记于心的至圣之言,第二训说的是我儒家教化万方,不可有偏见,不可有歧视,无论出身,不议贵贱。”
“好好好!”关忘文鼓起掌来,“大人果然倒背如流啊!我还以为大人已经忘了呢……那再请教大人,第七训说的又是什么?”
“第七训是讲凡是诚心读我儒家经典之人,皆是我儒门中人,无论之前他们是练道还是修佛,只要聆听人间之言,口诵人间之语,便是儒生!”提调官依然对答如流。
关忘文再次鼓掌:“好好好,不愧是大人!那我再问大人一句,离天律中,若是有人胆敢当街辱没儒生,甚至殴打儒生,该当何罪?”
提调官沉声道:“如此妄为之人,自然是论罪当刑,少则数年监禁,严重者枭首也不在话下。”
关忘文眯眼道:“既然如此,大人是要自己去牢中蹲上几年呢?还是我来送大人上断头台呢?”
提调官只觉一股冷冽之意扑面而来,不由往后退了半步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刚才大人不都已经自己解答了么?”关忘文背手朝他步步逼近,“这些孩子虽然出身山南之地,却也是读过圣贤书,养出了浩然正气的,按照夫子十二训,他们便是儒生,而大人你却口口声声喊他们刁民?这不是辱没是什么?”
“你明知他们是来参加乡试科举的,你竟然还让护卫对他们动手,这不是殴打儒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