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来接你吗?”
都让她别管了,但后面的尾巴还是一直跟着他,就跟他家庶出的那些兄弟一样讨厌又麻烦。
从南方主宅转学来此偏远处,他才刚上学不到一个星期,就又被找上。
他在学校里躲了又躲,连厕所都尽量不去,晚上飞快洗了澡便去图书馆过夜,躲过了五天。
今晚他隐隐不安,磨蹭到最后,想了想,还是从后门走。
若是从前大门出去,他会被他们当作好朋友一样勾肩搭背带走,走后门的话还能有些对抗的余地。
母亲将他托付给她信赖的梅阿姨,也就是他父亲的第十三位外室。
母亲与梅阿姨关系很好,曾是大学密友,即使现在梅阿姨成了父亲的外室,两人依旧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但梅阿姨有两个儿子,对他可就没那么好了。母亲告诉他,梅阿姨出门一趟,他的两个聪明可爱的弟弟将会照顾好他,让他放心与他们交往。
他们在一所学校,偶然碰面几回,但艾伦却一次也未和他们说上话。他才过来几天,连方向都还未摸清楚,他们也未派人来接他回家。
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是不欢迎他。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在跟着我吗?”
“我家也往这边走。”
索泡芙跟了他一路,发现他居然在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她想了想,确认自己没在这附近见过他。
“你家,住这边?”艾伦已经没哭了,情绪也平复了下来,但眼睛还是红红的,拎着皮包在认真寻找。
手机被抢走了,没办法叫车,而这个平民女也不像是能用上手机的人。
就算他有手机他也不知道跟谁联系。
他来的第一天是周日夜里,在梅阿姨家睡了一晚后,第二天去学校的路上他睡着了,没有看路。
“那我走错了,请不要再跟着我,谢谢。”梅阿姨的家不会在平民区,艾伦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我为刚才对你不敬的口气抱歉,将你的银行账号写下,我会转给你五十万作为报答。”
“为什么?我没有银行卡。你也不需要给我钱,我什么也没做,不用谢。”
索泡芙退后几步,依旧攥着她的书包,与他拉开几步距离,“你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家写作业了,艾伦,再见。”
她说完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走。
艾伦对此不想表示什么,她不要就算了。他也没有那种强迫报恩的兴趣。
平民们愚蠢却自认良善,贫穷的同时还期望着拯救帮扶他人。
这种思想实在不该出现在平民身上,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成为平民。
他实在不想跟平民沾上任何关系。
“好的,再次感谢你,再见。”艾伦将皮包合上,抚肩弯腰,对她展现了贵族的礼仪,两人分开。
索泡芙朝下坡走去,再转弯穿过三条小巷和两个上坡就到家了,回去她要先喝一瓶汽水,之后洗完澡再写作业。
她走到坡底的时候,上面传来一声尖啸,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索泡芙没管,继续走,却被人扯住了书包。
她低头看去,是一个有着金黄卷发的男孩,面目惊恐,正不停流着泪朝她哀求:“你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管怎样,请你救救我!!”
艾伦如今16岁,只有166米高,面前的女孩看上去明明跟他一般的年纪,身高却比他高上一个拳头,他努力贴近她的身子,那可怜的样子似乎在试图将自己缩进她的身体好不让人发现。
坡上的人很快骑着摩托追来,索泡芙将人拦到身后,把书包取下,推到艾伦怀里,吩咐道:“拿好,里面有我的作业。”
车速飞快,车灯也晃眼,索泡芙拿手遮了遮,没有想跑的意思。
“你躲开呀!”
都要来撞她了,她还站着,真是蠢死了!
艾伦拽她却没有拽动,自己也没来得及躲,对面的摩托车轰鸣响在耳旁,在离索泡芙一脚远的地方,声音戛然而止,像一只尖叫一半被捏破喉管的鸡。
“怎么又是你?!索泡芙?”对面有些崩溃的大叫,“每天读书还读不够吗你他妈的又要多管闲事?!”
“他又是你什么人?!是你好朋友还是你的好邻居?你了不起了居然还认得贵族的人?”地痞朝地上啐一口,“平常管东管西我就当算了,连贵族的人你也要护?别忘了,你妈就是被贵族弄死的。把他交给我。”
“还是”他翻起护目镜,眼神暧昧,“你想留着自己玩?”
“张桑,别吓他。”
“看来是不想了?”被叫张桑的男人取下头盔下车,抱着头盔停在索泡芙面前,眼神不善,居高临下道:“我哪有吓他,我说真的。把他给我,我不想跟你动手。”
索泡芙没动,只是抬头看他,他跟索泡芙对视,连余光都未分给艾伦一丝,但后者却感到了浓浓的恶意,不自觉抖了抖身子。
他又发抖了。艾伦厌弃自己如此的胆小懦弱,如今他孤立无援,还要靠一个平民女来帮助他。
“不行。”
索泡芙坚定的挡在他身前。
“臭婊子——”张桑高高扬起手,艾伦吓得闭上了眼,身子绷紧,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这个人又高又健硕,胳膊露在外面的肌肉几乎有他的脑袋那么大,他要是打人,他跟这个平民女一定都要遭殃。
早知道就不应该来找她,他为什么会觉得她能保护他?
她就是个女生,也就比他高上一拳头,等他上了高中,说不定会比她高上一个脑袋。不,比那还要高。那个时候,他就不会害怕得发抖,而是站在她身前了。
“我说了别吓他。”
预料之中的疼痛未及,美好的幻想迅速抽离,挨打的时候他总靠这种幻想活着,这样就不会感觉那么痛了。
一声碰撞巨响,身前的人还稳稳站着,他挪出来一看,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家伙跟他的摩托车滚在一块,两个一起摔出了老远。
艾伦瞪大了瞳孔:“你,你,你——”
他你你你半天没能说出来话,索泡芙却安静等着他说完。
张桑中途挣扎起身,索泡芙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身子未转,拿拳头一拳敲晕了他。
张桑这次连声音都没发出了。
他哽了哽,看了看地上挣扎半天起不来的男人,支支吾吾半天:“他,他,他没事吧”
索泡芙:“没事,他死不了。”
艾伦这才点点头,平复了心中翻腾的情绪,试探问道:“你能送我回家吗?”
对方依然安静地看他,想到什么,沉默一会儿,说:“不可以,我今晚作业有些多,你可以去我家。”
他秒怂,低头:“好的,不能也没关系,谢谢你帮了我,那我先——”
艾伦:“诶?”
他抬头,眨了眨眼睛。
“走吧,书包给我吧。”
索泡芙打断他,要拿回她的书包,艾伦反应过来她的话,立马将包抱在怀里,“我帮你拿吧。”
不知怎的,他就是下意识这么说也这么做了。他心想,这可能就是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吧。
他刚刚闭眼了,那人是被什么空气怪物给打了吗?
世界上真的有那种东西吗?会不会是这个有点傻的平民女召唤出来的?
不对,不会的,不存在的。
“不用,我自己拿。”索泡芙将包抢回来,还顺手接过他的包,“我帮你拿,走吧。”
艾伦只好跟着她走了。
他有些垂头丧气,自己在她眼里好像是个连皮包都拎不动的废物。
他可以的。
一路上,两人都是并肩而行,索泡芙不讲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回想着方才少女逆天的武力值,他想她是怎么知道他的话也憋在了肚子里。两人就这么沉默走着,等到最后一个上坡走完后,气氛才活了一些。
他以为就到了的时候,他又走了十八层楼梯。
索泡芙看他气喘吁吁,问:“需要我抱你吗?”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艾伦走得有些抓狂,听到她问,不甘被贬低,硬是爬在了索泡芙前面。
他边走边想,平民们每天到底都在学些什么东西,难道仗着没有接受性教育,她这样的平民女就敢问一个男人需不需要抱这种问题吗?!
索泡芙没讲话,仍由他自己走了。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刚才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撒娇的意思。
等索泡芙拿了钥匙开了门,艾伦已经撑不住想跌坐在地了。
于是他就真的这么做了,索泡芙皱了皱眉,一把捞起他。
她背一个包拿一个包,最后还要抱一个小宝宝。
对于索泡芙而言,除了大小对不上,他这点重量真的跟一个小宝宝没什么区别,于是她连包带人抱进了门。
“啊——”因为陡然升高,艾伦心一跳,下意识环上了索泡芙的脖子。
他刚想训斥她,脸上被她的发丝带过,一丝香味钻进鼻尖,艾伦收住了。
她不是家里的女仆,他今晚还要借住在她家,忍一忍。
因是没电梯的顶楼单间,房租很便宜,索泡芙全靠奖学金生活,住在这里比学校还划算。
她将东西放下,说:“随便坐,要喝汽水吗?”
房间角落有一箱汽水,她先给自己开了瓶,猛灌一口后叼在嘴里,又撬开一瓶,递给艾伦。
艾伦看了看没接:“不用了,我不渴。”
连牌子都没有的汽水,他不敢喝。
“只是过期了,但是还能喝,免费的,不要你钱。”索泡芙读懂了他的犹豫,将最后一口喝完,几条液体从她的嘴角溢出滑落到脖颈,隐入衬衫,她意识到自己喝漏了,拿舌头舔了舔。
“有水吗?我喝水就好。”艾伦看着她,觉得有些口渴。
“有。”索泡芙给他找了双拖鞋,“你穿这个,我去给你弄水。”
“53c就可以了,不用太热。”他低头去脱鞋,换上了一双粉红的拖鞋,左右打量一番,小单间里很温馨。
枕头,床单,桌子,杯子,全是粉色的。
很快看完一圈,艾伦对上一双有些为难的眼睛,对方正拿着热水壶沉思,眉头有些皱。
“啊,冷水就好,刚刚我开玩笑的。”
这里不是家里,他下意识就把习惯说出口了。
索泡芙很快就松开了眉头,倒了杯冷水给他,“还有需要的跟我说,我要去洗澡了。”
没过太久,索泡芙穿一身粉红的睡裙出来,从衣柜里又找了套递给他。
“去洗吧,待会儿就没热水了。”
“谢谢。”艾伦犹豫了一瞬,接过,进了厕所。
镜子上有雾气,他揪了两张纸轻轻擦过,里的人衣服不洁,头发凌乱,眼睛红肿,看上去实在不像个贵族。
他将代表贵族学校的西装褪下,打量起小心脱下的衬衫,上面也沾了黑灰,脏了,不能再穿了。
目光移向被他放在一旁的睡裙,他深呼一口气,余光看见镜子中赤裸着身子的自己,立马闭上眼睛,打开了淋浴。
十分钟后,艾伦和索泡芙一样,穿着同款粉色睡裙从厕所出来。
索泡芙听见声音,握着笔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上。
“你——”
索泡芙要说点什么,被艾伦飞快打断:“有吹风机吗?”
“没有,”她轻易被岔开话题,站起来搬了张凳子到书桌侧面,打开窗户,对他道:“你可以坐在这里吹干,很快的。”
凉风果然被送进来,吹到人身上一阵爽意,两人坐到了一块,气氛却有些凝滞。
索泡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在认真解数学题,思考着要做哪些辅助线,身子朝她侧坐的艾伦将脑袋拼命往窗户的方向扭。
过了十分钟,索泡芙这题还没有解出来,艾伦的脖子酸了,他扭回来,发现她肩带被扶正了。
“怎么了?”
索泡芙捕捉到他的视线,后者赶紧装模作样拿起她的一张卷子,说:“我想看看。”
“你看吧,这张卷子有点难,要是有哪里不懂可以问我。”
艾伦听见一顿,嘴角抽抽,面上还是保持住了,说:“好的。”没有嘲讽她。
他打开卷子,满分300她考了288,排名第一,老师给她画了一朵小红花。
他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花了十分钟,发现这些题目他小学三年级就做过了,当时他是满分。
索泡芙见他这么快停下,以为他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歪过身来问:“哪里不会吗?”
艾伦摇头,拿过她在写的作业本,看了三秒,指了指:“辅助线。”
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题她居然想了十分钟还没动笔,白痴。
索泡芙一看,拿过去画了画,又算了算,最后点点头。
“你还挺聪明的,”索泡芙做完,由衷夸了他一句,又接过刚刚的话题,指指卷子,一本正经道,“哪里不会可以问我,我都会做。”
艾伦呼吸有那么一下停滞了。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他到底哪里给了她他不会写的错觉?
艾伦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干脆把卷子放回去,扭过头去继续吹头发。
索泡芙无所谓,她是他们学校的年级第一,除了她,所有人看到这张卷子的表情都跟他一样难看。
她继续做题,对着下一题琢磨起来。
这本习题很难,是数学老师从贵族学校偷偷捡来给她开小灶的。
不知不觉,房里只能听到笔的沙沙声,艾伦头发吹干了,转了回来,对方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只是睡裙的肩带比刚刚滑得更远了。
刚刚是沟,现在是乳头。
也是粉红的。她怎么哪里都是粉红色的。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索泡芙又发现他在看他,将笔放下,站起凑近他,担忧地摸上他的额头,那对尺寸不小的胸就怼在了他眼前。
“我没事,我想睡觉了。”
艾伦只觉得哪里不妙,躲开她的触碰,朝床上僵硬挪去。
对方却未起疑,答道:“你先睡吧,我还要写作业。”
等他躺到床上,这才意识到,这里只有一张床,他们却有两个人。
他要和一个没有接受过性教育的笨蛋白痴女同床共枕了。
艾伦裹进毯子里,睡裙下有什么东西支起来。
完了,完了。
艾伦再一次感到天昏地暗。
他意识到,他只是因为看了看白痴女,被她碰了碰额头,就勃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