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丁勉强蹦出来一个“杨”字就卡住了,他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那目光缠住了,挣脱不得。
“疼不疼?”杨一鸣小心地伸手摸了摸大丁的眼角。
大丁胡乱地摇摇头,又慌张地点点头。
“唉,干嘛非要打?不理他不就完了?”
“我……”大丁看着杨一鸣不赞同的目光,把自己辩解的话咽了回去。
“你就是太暴了,”杨一鸣叹息一声,“你看,一会儿丁子木回来又该胡思乱想了,这伤……”
大丁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逐渐冷下来,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担心丁子木?”
“那当然了,他又不是你!”杨一鸣翻个白眼,大丁这种人才不会被这种小打小闹吓着的,倒是丁子木一会儿回来了,怎么安抚他是个麻烦。
“你,心疼他?”大丁的语气变得有些凶狠。
杨一鸣一下就察觉到了,他说:“我当然心疼他啊,就跟我也心疼你一样,你俩谁伤了我都担心啊。”
大丁慢慢地摇头:“不,你只是心疼丁子木而已。”
杨一鸣从这话里品出点儿一不样的味道来:“我不是只心疼他……哎,大丁,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大丁猛地站起来,把毛巾摔进盆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地板,“我他妈忒没意思了!”说完,他端着盆一脚踹开杨一鸣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杨一鸣看着砰的一声在自己跟前关上的房门,心里一凉:“完了,小孩儿吃醋了!”
门外传来大丁的怒吼:“躺下睡觉!”
***
大丁把脸盆扔在卫生间的地方,发出巨大的响声。他拧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冲了冲脑袋,等抬起头时,看到镜子里那张看了很多年的脸。
自己不喜欢这张脸,这张脸看起来太软弱了,不够强悍不够硬朗,让人看着就觉得好欺负,事实上也没少被欺负。所有的人都会觉得长着这张脸就应该有丁子木那样的温和的好性子,可那能叫“好脾气”吗?那分明就是懦弱、无能!如果自己不出手,那个人早晚要被欺负死。
可即便如此,为什么大家看到的都只是丁子木?
大丁愤愤地想:冯老师的眼里只有乖乖的丁子木,罗飏的眼里只有温和的丁子木,袁樵的眼里只有细心的丁子木,就连杨老师……
在杨一鸣出现以前,自己一直在尽心尽力地保护着丁子木。自己的存在就仿佛是个一个持戟武士,每天枕戈待旦时刻准备冲出去替丁子木挡住一切伤害。这么些年,自己的生命中只有一个丁子木,后来才有了那个小不点儿,这一大一小让自己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保护这个安抚那个,忙得一塌糊涂却从来不曾求过什么。
一直以来,这就是生活的全部。
可是……
大丁抬起来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他现在忽然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天,在出租屋,郑哥临走前跟他说:“你也想想将来,总这样也不行啊。”
大丁没有想过将来,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将来就是守着丁子木,安抚好那个有事儿没事儿就缩墙角的毛头小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