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装修,您管这个叫“寓教于乐”,我自己的房间都懒得打扫呢。”杨一鸣在心里狠狠地给了院长一个大写的“gun”,但是脸上依然笑得客气又礼貌:“那就谢谢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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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杨一鸣惦记着丁子木的蛋糕,打算一大早就去福利院食堂蹲点。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他分管的一个中学出了点儿状况,杨一鸣唉声叹气赶过去干活了。本来想着安抚一个青春期的小姑娘费不了多大的劲,没想到这事儿还挺麻烦,等他再次奔赴福利院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儿了。
丁子木自然是不在的,杨一鸣抱着万一的希望去食堂了转了一圈,失望而归,垂头丧气地爬到五楼掏钥匙开咨询室的门。
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阳光刺得杨一鸣闭上了眼,等他再度睁开眼睛时,惊呆了。
咨询室原来是一间大会议室,有个四十来平米,房间向阳,一溜三个大窗户,采光非常好。一开始是当做资料室用的,后来电脑化办公,很多资料都扫描后进行数字保存,纸质的档案密封后都放进密封箱存入了地下室,这间屋子渐渐就空了下来。周沛来了以后做了一个简单的小隔断,单独辟出一间不到十个平米的小办公区,一套桌椅一个衣柜,外带一个小沙发,仅此而已。
所以当杨一鸣看到这间咨询室时,屋子里堆满了废弃的、巨大的资料柜,三个窗户被挡住了两个,屋子里阴沉沉的,透着一股子混乱和颓败,看起来很不舒服。通常来说心理咨询室的首要标准就是“舒服”,不是奢华也不是精致,而是那种简简单单,让人一看就很温暖有安全感的“舒服”。周沛的这间小办公室太“公务化”了,跟普通的写字楼没什么区别,加上他并不长期在此办公,这里连个暖壶都没有,一切都透着冷冰冰、生硬的感觉。杨一鸣觉得这屋子一个心理健康的成年人呆着都不会太舒服,何况是心理脆弱又活蹦乱跳的孩子。所以他从一开始接手福利院就决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所谓的心理咨询室,至少能给孩子们弄出一个活动室来。
不过,上周跟院长谈得并不顺利,杨一鸣一直很头疼要怎么才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大柜子搬走,指望那群毛孩子是没希望了,一会儿再碰伤两个才真是麻烦大了。杨一鸣推开咨询室大门时,心里还直犯愁。
可是满室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所有的柜子奇迹般的消失了,水磨石的地板擦得锃亮,用来打隔断的木板也拆除了,那套桌椅放在中间的窗户下面,旁边是那张陈旧的小沙发,但是沙发套显然是洗过的,干干净净的。距离书桌不远有一排新的文件柜,里面已经放了三大排档案夹。衣柜放在了房间的一角,柜子上用磁铁固定了五张b4的纸,上面用彩色蜡笔画了鲜艳的花纹和气球的图案,一群小孩子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圈的中间一行大字“欢迎杨老师”。字写得歪歪扭扭,画得也不连贯,一看就是一群孩子集体创作而成的。
杨一鸣站在衣柜前,看着看着心里腾的就涌起一股热流。他供职于教育口,成天出入各个中小学,长期以来固定在至少四个学校接受咨询。每次到一个新的学校,校长接待过,教学主任接待过,德育校长也接待过……但是,从来没有哪所小学或者中学,用这种简单但是质朴,真诚并且热烈的方式欢迎过他。
这是五楼,没有电梯,没有备用储藏室,福利院的孩子和老师要用多长时间,费多大力气才能在依然炎热的九月,把五六个硕大的档案柜腾空,并且挪到院子里,然后用多长时间把这件屋子擦拭得光洁一新,又用了多大热情来一起完成这副“欢迎图”。
杨一鸣有些受宠若惊。
带上房门,转身下楼去敲院长办公室的门,院长笑眯眯地看着他:“惊喜吧?”
“大惊喜啊,”杨一鸣说,“打开门时吓了我一跳,这都谁干的?”
院长说:“当然是木木啊,那天咱俩的谈话他知道了以后说这事儿根本用不着雇人,他包了。他带着几个孩子前后折腾了一个星期弄成现在这样。”
“真是太辛苦了。”
“木木是真辛苦,不过那几个孩子可美了。”院长忍俊不禁,“木木给他们单独做了不少蛋糕,连冰激凌蛋糕都做了,那几个孩子可吃美了。”
杨一鸣大为懊恼,要不是上周有事绊住了,他应该跟着丁子木一起收拾的,累不累的另说,至少有美味的蛋糕可以大饱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