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计?”老黄说道。
“阳谋吧。”程千帆说道。
……
阳澄湖。
消泾村。
“连长,这是江苏省委的付邦偁同志。”阿海从床上坐起来,倚靠着土胚墙壁,向罗克敌介绍说道。
“付邦偁同志,欢迎欢迎。”
“罗连长,久仰大名。”
两人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付邦偁带来了日军针对我新江抗,针对江南东路的扫荡计划。”阿海说道。
“罗队长,这是省委的易军同志让我转交给你的。”付邦偁从鞋底里取出了情报,递给了罗克敌。
“看来我们江抗在江南的艰苦斗争,已经被敌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罗克敌爽朗一笑,他扬了扬手中的情报,“整整一个武装到牙齿的渡边联队扫荡江南东路,敌人这是要一口吞掉江南东路的抗日火种啊。”
“易军同志提醒队伍上要格外重视太田大队。”付邦偁说道,“其大队长太田悠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在江南大地上制造了多起血案。”
“这个太田悠一作战很有头脑,很擅长包抄和偷袭。”阿海在一旁补充道。
罗克敌看了阿海一眼,“你对这个太田悠一似乎比较了解?”
“我的一位战友就是牺牲在太田悠一的屠刀下。”阿海说道。
罗克敌点点头。
虽然阿海的语气平静,但是,他能读懂阿海眼里的悲伤。
“渡边联队从崑山巴城出发扫荡,我们这里几乎必然是首当其冲的。”罗克敌沉吟说道,“我们做一个假设,假设太田悠一所部兵锋直指这里……”
说着,他看向付邦偁,“当务之急就是要疏散消泾村的父老乡亲们。”
“省委也是这个意思。”付邦偁点点头,“尽管新江抗驻地消泾村很隐秘,但是,不排除有汉奸走狗暗中窥伺。”
“是啊,现在提前收到情报,队伍上可以转移,但是,敌人会恼羞成怒。”罗克敌正色说道,“我们要防备敌人制造屠杀,以老百姓泄愤。”
“我们不能将人民群众的安全,寄托在敌人有可能有人性这种近乎天方夜谭的事情上。”阿海沉声说道,“队长,我支持疏散群众,坚壁清野。”
说着,阿海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更加舒服一些,“阳澄湖湖面广阔,芦苇密布,天然就是藏兵、躲灾的好所在。”
“有道理。”罗克敌同志点点头。
事实上,阳澄湖以及周边的特殊地理环境,正是队伍上选择在此驻扎的一个重要考虑。
“这样,我一会去见老解,就如何疏散群众,转移伤员同志们做一个紧急预案。”罗克敌说道。
“队长。”阿海看着罗克敌,忽而开口说道,他的表情是严肃的,“我留下吧。”
罗克敌皱起眉头,看着阿海。
“队伍里还有四个重伤员,因为伤势严重是无法随同大部队一起转移的。”阿海沉声说道,“我留下来,带领战士们进芦苇荡……”
他的表情是无比严肃的,“队长你放心,我对周边的水域已经摸透了,只要有我在,一定能将战士们照顾的好好的。”
“我不同意。”罗克敌摇摇头,他指了指阿海,“你也是重伤员,我的阿海同志!”
“最起码我的手脚都在,两只眼睛都还在。”阿海笑了,说道。
罗克敌沉默了。
他知道,阿海说的没错,尽管阿海在上次的战斗中身中两枪,还在与敌人的白刃战中挨了刺刀,但是,阿海现在不算重伤员——
那四名重伤员,有两个战士各瞎了一只眼,还有战士没了手脚。
他也知道阿海为什么这么说,在反扫荡中,要求作战部队拥有遭遇战情况下快速突围的能力,而若是队伍里有重伤员,这毫无疑问会极大的迟滞队伍的行进速度和突围能力。
而且,客观的说,将重伤员妥善隐蔽,反而是一种很好的保护。
“乱弹琴!”罗克敌说道,“五个人,七只眼睛,八只手,九双脚,我是不可能放心的,别说是我了,老解也不可能同意的。”
“放心,一条乌篷船,我们都在芦苇荡里,敌人根本抓不到。”阿海还在争取,“河里有鱼虾,有水菜,实在不行还有芦苇根,饿不死,渴不到。”
“敌人来势汹汹,一旦搜山检水,还是有很大几率发现你们的。”罗克敌说道。
“队长放心,我运气一向很好的。”阿海说道。
付邦偁看了阿海一眼。
……
曹宇向不远处停在路边的黄包车招了招手,黄包车夫跑到跟前。
“沧州饭店。”曹宇说道。
黄包车在前面跑着,一辆汽车在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热闹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跟着。
“你们说,曹组长这次会遇到危险吗?”
小汽车里,胡四水左手在把玩右手大拇指戴的玉扳指,轻笑一声说道。
“应该不会吧。”董正国笑道,“这次是曹组长自己亲自带队,我们都没有和他一起行动。”
陈明初、何兴建等人在兆丰总会袭击事件中遇难,据说,远在南京的苏晨德闻听此事,并且听闻曹宇也在兆丰总会遇袭现场,且是侥幸逃过一劫后,南京的这位苏主任说了一句话。
‘曹宇妨主’,就是这么一句话,很快就从南京传到了上海这边。
本来众人也只是当做闲趣谈笑,然后不知道是谁历数了曹宇昔日的老上司,乃至是他在行动中的临时配属长官的遭遇后,众人都沉默了。
有那一条条人命在,以至于当年曹宇被日本人抓捕后,受刑不过供出了其当时的长官汪康年,那都已经不能算妨主了。
要知道,当年开森路大案,‘铁血抗日团’伏击了特高课,当时曹宇是跟随日本人行动的,他当时的两个日本长官都死了,而曹宇竟然只是缺了半只耳。
这可是连日本人都‘克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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