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很多疯子了,多他一个不多.当然,我们也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对木村一郎的监视才是重点。”
“是。”
“严密监视目标,放长线钓大鱼。”
说着,张义将目光落在桌上的《孽海》上:
“将它还回去吧,希望它在主人的手中能发挥出更大价值。”
“是。”
猴子和钱小三一脸慎重地离去,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喂,我是张义。”
“张科长,犯人到了。”
“我马上过来。”挂断电话,张义的心变得沉重起来。
所谓的犯人,便是因成都饥民抢米事件被逮捕的红党。
其中有红党西川省工高官、川康特高官、第十八集团军驻成都办事处主任,川康特委军事负责人、中苏文化协会理事长等,全是核心人物。
按照戴老板的指示,要设法让他们“转变过来”,以便深挖红党地下组织。
此次解押到山城的一共四人,其他人全部关押在成都本地,继续审问。
张义自然明白等待这几人的是什么,但内心再煎熬惆怅,此刻他都得扮演好自己谍参科科长的身份和面目。
尽管这种任务,对人的心理是一种致命摧残。
一路驱车,等到了望龙门看守所,张义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云义来了?呵呵,戴老板让你这个区长兼任谍参科科长,这不是大材小用吗?”一处处长何商友笑眯眯道。
“什么大材小用,何处长过誉了,抓日本间谍我是有点心得,但如何对付红党,还得向您学习,何处长老谋深算,还望不吝赐教。”
“赐教谈不上,互相学习罢了,呵呵。”何商友深深看了张义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牢门在铁锈的呻吟声中被推开,密不透风的审讯室内,热浪滔天。
张义和何商友坐在审讯桌后,一个抽着烟,一个喝着茶流着汗,谁都没说话,明显的面和心不和。
片刻之后,脚镣声响起,越来越近。
一个穿着血迹斑斑的破旧囚服的中年男人被看守推搡着走了过来。
他虽然伤痕累累,却咬牙挺直腰杆,一身不卑不亢的风骨。
张义的心隐隐震了一下,他丢掉香烟,看向中年人的资料介绍——省工高官、川康特高官、第十八集团军驻成都办事处主任罗文章。
看守将中年人摁在审讯椅上,固定住四肢,冲张义和何商友二人点点头。
“罗先生,从成都到山城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现在不想说些什么吗?”何商友放下茶杯,笑眯眯问道。
“说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罗文章抬头,目光坚定,甚至带着点视死如归的味道。
“啪”
负责审讯的打手劈头就是一个巴掌上去:
“老东西,老实点。”
何商友摆摆手,制止打手的粗鲁,微微一笑: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你的上线、下线,在哪儿交接情报,什么都行,只要你愿意合作,以你的身份履历,上峰一定会对你委以重任。”
罗文章一脸不屑,他轻轻啐了一口嘴角的血沫,目光停在很远的地方,一言不发。
何商友甚至用一种类似央求的口吻对他说:
“说点什么吧,你解脱,我也好交差。要是再这么顽固抵抗下去,我只能让你下去和你的同伙见面了。”
罗文章依旧缄默不语。
何商友一脸惋惜:“实话告诉你吧,你那些同伙已经被我们处决了,活埋,怪可惜的。
可谁让他们不合作呢,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为什么理想信仰殉葬。
嘿,这年头,什么理想梦想,在落魄的时候,连一个馒头也换不回来,人啊,还是要现实点。”
罗文章一脸悲痛,沉默了一会,突然坚定地说道: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信仰。”
何商友虽然对他所谓的信仰并不感兴趣,但只要他开口说话,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他轻蔑一笑,说:“你不觉得你们的信仰太荒唐吗?马x思所有的承诺,你们红党能做到吗?”
“只要坚持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结合实际,就一定能做到。
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新政府,由人民建立的政府。
没有皇帝,没有权贵,没有剥削和压迫,让人民能够有尊严的生活。
新政府不会奴役人民,不会宁可让粮食烂掉,也不去救济那些饥饿的老百姓。”
“幼稚。”何商友不屑地笑了笑,“在哪个国家,都有法律,别人怎么处理粮食,那是别人的事,这不是你们撺掇饥民暴乱的理由。”
“善恶定性要看动机和结果,老百姓想要活下去有错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们不去抓囤积粮食谋取暴利的奸商,却将枪口对准了手无寸铁的饥民。
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竟然将事情说成是我们发动和领导的暴、动,简直可笑至极。”
张义知道罗文章说的是实情。
所谓的成都抢米事件,其实和中统的徐增恩脱不了关系,准确地说是和他前妻王书青脱不了关系。
为了和前妻离婚,徐增恩忍疼放血,不但馈赠了对方一批黄金美元,还拨给对方卡车几辆,轿车一辆,才将王书青礼送出境。
但王书青到了成都后,立刻做起了高利贷、黄金美钞的投机买卖。
同时她将卡车交给现任男友(徐的秘书)注册成立了一家运输公司,专跑成渝公路、成宝公路、缅甸公路。
利用国难时期通货膨胀、物资奇缺的困难局面,依仗徐增恩的权势,从事西药、五金、布匹、粮食等进出口物资的囤货奇居、走私贩卖等种种违法活动,从中谋取暴利。
凡是生意上出了问题,她便找中统西川调查室的主任,依靠特务势力进行威胁讹诈,无往不利。
成都抢米事件正是由王书青大肆收购囤积粮食造成的,事件发生后,处理此事的军统川康区长、中统调查室主任、成都警察局局长几人为迎合上意,将其定性为由红党发动和领导的暴、动。
“巧言令色!你们这些红党厉害就厉害在一张嘴上,惯会蛊惑人心,但这件事情证据确凿,谁都不能否认。”何商友哼哼冷笑几声,看着张义问:
“看来是个死硬分子,不必再等了,动刑?”
“动刑。”张义看了一眼罗文章,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