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乐见包鸿飞倒霉,但把他扳倒,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张义不以为然,迷信自古以来便已存在,而谣言的天性就是自我繁殖。
但谣言失去上头的重视,谣言便是无用,谣言得不到当事人的回应,就失去了生存土壤。
这事的决定权在戴老板那里。
“什么叫伱们上层?”张义冷着脸,指了指猴子和钱小三,道:
“上层是上层,我们是我们,说好听点,我们是特工、特务,说不好听点我们就是蝼蚁,有那闲心议论是非,还不如多抓几个日本间谍。”
“昨天戴老板召见我,又过问了‘飞天小组’的问题,可见老板的重视,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抓日本间谍,此是职责,更是国事,我等自当殚精竭虑,忠勇向前。”
说着他瞥了一眼桌上的电话机,心说自己这办公室不知道装了多少窃听器,希望自己这番话传到戴老板耳中,看看,别人都忙着议论谣言呢,只有张义一心忙着公事,大大的忠心啊。
猴子和钱小三听着张义冠冕堂皇的话心里腹诽不已,面上连忙称是。
“行了,你们让手下的人和戴修章手下黄包车车夫一起全力搜寻那几名日本间谍的线索,我们现在去会会赵氏兄弟。”
“是。”
下关分局。
张义翘脚靠在局长厚实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摆了一套茶具,茶壶里面冒着腾腾热气。
张义惬意地拍了拍沙发,自己坐下去的时候软硬程度和靠背的弧度刚刚好,皮质柔软,比自己办公室的座椅舒坦多了。
他端起茶杯闻了闻,笑道:“这可是极品龙井啊,张局长好享受啊!”
好享受的张局长大腹便便,穿着质地上乘的白衬衫,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白白胖胖,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不过此刻面色有些不好看,不时擦着额头的汗水。
听到张义的话,他谦恭一笑:
“长官要是喜欢走的时候给您带上两罐,这龙井是我一个亲戚送的。”
‘这话听着有些熟悉呢?’张义心说,似乎每个当官的都有一个种茶的亲戚。
这话无非是暗示他不收礼,不收礼吗?是不收不熟之人的礼罢了。
毕竟送礼可是一门学问,也可以说是一门艺术。
“不好吧?”张义皱了皱眉,又拍了拍屁股下的沙发,漫不经心道:
“这质地就是好啊,也不知道哪里能买到。”
张局长嘴角抽了抽,心说你也太贪得无厌了吧?这套沙发可是从上海运来的,据说是进口货,一套上千大洋呢。
不过他瞥了一眼张义身后两个哼哈二将,再想到张义这个名字,和自己曾经的上司,那位这会已经在金陵监狱的马副局长,立刻舔着脸道:
“这沙发确实不错,是一个商户上门推销的,我就试用一下,长官要是喜欢,一会我让他也给你送一套。”????“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张义故作沉吟,又蹙眉道:
“一套的话,是不是.张局长,你这是在害我啊。”
‘什么意思?’张局长疑惑不解,你敲诈我一套沙发怎么就叫我害你了?
“我有了这么舒坦的沙发,可.可我的上司王副科长、何科长,甚至是戴老板他们可没有啊,这要是有小人进谗言,这不是害我是什么?”张义一脸为难。
‘我看你就是那个小人吧?这已经不是贪得无厌了,这是无耻至极。’
张局长心底吐血,但戴老板这几个字还是让他心底一阵抽搐。
他脸上愈发恭敬了,带着一丝隐隐的羡慕:
“张股长您和戴.戴先生很熟?”
“主任工作繁忙,不过我经常汇报工作,关系嘛,还可以。”
‘你都称呼主任了,那就是戴老板的学生,心腹了,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是少校了。’张局长心里腹诽,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他都四十岁了,还要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前卑躬屈膝,看着滑稽,但这就是官场现实啊。
不过为了把这个煞星早点送走,又想到送沙发说不定还能搭上戴先生的梯子,即便是吐血他都豁出去了。
张局长:“要是戴先生喜欢,别说一套,就是十套,砸锅卖铁,卑职也愿意啊,那张少校一会走的时候留个地址?”
“好。”张义这才眉开眼笑,伸手邀请道:
“张局长,坐啊,你这样站着,不显得我不尊老嘛。”
‘你现在知道了?’
张局长内心怒火冲天,脸上却不敢显露,恭敬接过张义递过来的茶水,踌躇着问:
“不知张少校今天过来有何公干?”
“抓日谍。”张义简明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