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界防守再坚固,也拦不住天下人往之。
顾锋拿着一封探子送来的信,沉看许久,咬紧牙根冷笑道:“这是要在我们顾家的地盘上搞事啊。”
万恶渊里,宿聿接过顾七手中那封信件,拿至手上时一抹魔气消散,只徒留微弱的剑气,掀开信件,里面那几行字就这么出现在了宿聿的面前,还未等宿聿细看,不见神明就已经贴心地为养父念出了其中的内容。
而在听到万宝殿时,宿聿的脸色顿然变得古怪起来,信件的边缘被他紧紧捏皱,“万宝殿……西界阳龙墓?”
不见神明一看就来气:“那狗东西还邀请你去啊!这么明显的局。”
顾七一直看着宿聿的神色,见着他在议论声中沉默不语,问道:“你要去吗?”
“去。”宿聿冷笑一声:“怎么不去?”
“那请允许我随你而去。”
说话的声音悠悠传来,宿聿听到的声音顿然回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沉虚葫,醒了?
第117章出发
墨兽意外:“葫芦女人醒了啊!”
围在宿聿身边的鬼众与不见神明等都看了过去,不远处树下飘来穿着浅色长袍的女人,万恶渊里的鬼众后来的人很多,见过炼器师沉雨瞳的,却从没见过这个器灵女人,在她出现的时候,众鬼明显察觉到她身上带来若有若无的压迫力,连带着那个巨大葫芦给人的观感也发生变化。
骆青丘刚好也走了过来,见状微微眯眼:“器灵?”
“这女人谁啊?”
“好像是那个大葫芦的器灵。”
“这么强大的器灵吗?!”
还未等鬼众们说出究竟,葫芦女人接着开口了——
“许久不见,近日可安好?”
女人与虚妄山林时一模一样,器灵似乎凝实了不少,紧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闭关甚久的沉雨瞳。顾七在看到沉虚葫时瞳孔微缩,娴静温柔的女人的模样与千年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却只剩下一道透彻的魂灵,他似乎想起什么,一下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小女孩,看到那个巨大的葫芦宝器……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说,却隐隐已经昭示了什么。
停在葫芦上时,顾七在宿聿看不到的角落里紧紧地握住了惊雷剑,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沉睡许久的沉虚葫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也在墨兽跟宿聿的意料之外。
宿聿的目光落在沉虚葫身上时,不见神明覆在他的右眼上,他沉默许久,才出声问道:“原因。”
沉虚葫看着他,眼底带着几分柔光,她看着面前有点陌生的万恶渊,以及周围徘徊的或弱小或强大的鬼修们,轻声道:“因为我是千年前万宝殿所放置的宝器之一。”
此言一出,万恶渊众多不清楚虚妄山林概况,但在听到面前这个女人出自万宝殿的时候惊呼出声。
骆青丘的脸上出现几分讶异,作为四大门的弟子之一,他比其他修士知道更多万宝殿的详情,当年万宝殿倾塌后,那些宝器有的毁了,有的随着炸得四分八裂的小灵脉分散到东寰各处,可实际上各大势力探索秘境占据小灵脉的时候,遇到的万宝殿宝器是屈指可数的,现今也就大概有三四个宝器被天麓山保护着,其他的宝器传闻早在崩塌之际就全都毁了。
可是启灵城惊鸿一瞥的刀阵奔雷刀是一个,现今更是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器灵。
“我之前就一直在听说,说千年前万宝殿的宝器有多厉害。”
齐六问道:“有古灵舟厉害吗?”
沉虚葫的目光透过远处,似乎能看到那个装着奔雷刀的小葫芦,她眼底情绪不明,在鬼众懵懂的问话中艰难说道:“很厉害。”
“因为他们,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
此言一出,众鬼骇然。
骆青丘的脸上满是震惊:“不对……东寰修道史上记载万宝殿内的宝器皆是修道界各位大能从东寰各界搜寻而来的携带通灵的宝器,具仙家之力,所以才会被收集放在万宝殿里,以供世人顿悟叩仙问道。”
周围的鬼修们已经被万宝殿的灵器是人这个消息完全震惊到了,连沉虚葫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宿聿的手搭在摇椅上,紧握扶手的指骨泛白,听着沉虚葫柔和的声音。
“本来我以为可能终此一生只能在逃避中躲到神魂覆灭,但现在似乎还有机会能挽救那些尚未死去的修士。”沉虚葫缓缓开口:“各位可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关于千年之前,那座世人求道仰慕的万宝殿。”
像是许久未曾启齿的过往,时间模糊了近千年的岁月,沉虚葫再想起来,也只能想到那个囚困着数多宝器的万宝殿,而她就是在其中之一,稳居高处,在岁月的流转中从愤恨到麻木……到最后从万宝殿的崩塌中解脱。
沉虚葫并非天虚剑门修士,是一介云游四海的散修,平生所好就是炼器,一闭关就是数年。
可若说一切初始,皆是因她在出关收到天虚剑门一封信,那封信以奚云平为名请求,她才千里迢迢赶往了好友的宗门。
那时候,恰逢虚无之地天虚剑门叛徒屠戮上千修士的传闻过去三年,也距离好友奚云平失踪上百年。
外界发生的事情纷扰众多,对于那些传闻,她刚出关就得知这些消息,只能在不断地寻找关于天虚剑门剑宗的各种消息。
沉虚葫是在那个时候看到见到被困在剑冢中的少年,他的身上皆是不伦不类的伤口,露出森森的白骨,周遭天虚剑门历届剑修的剑冢狠狠地镇压着他,见得沉虚葫不由胆战心寒,他见过这个少年背着行囊出现在她兵器库里的模样,却未曾见到他这般狼狈。
在她有限记忆里,她是见过那个少年长成的青年的模样,也见过他无忧无虑地行走世间。
据闻他是游魂,所以可以自由变化成各种人的模样,但那森森的白骨……已经昭示他无法再自由地变化。
未曾想再见面,他被囚禁,被祖上剑者们镇压……身上穿透他的,是他师兄裴观一的剑。
天虚剑门大长老道:“这叛徒欺师灭祖,屠戮上千修士,重伤上百大能修士才力竭伏诛。”
“惨死在他的手中的修士无数,枉顾人命噬魂毁尸……诸位道友想尽办法也没法杀死他,只能将他困在天虚剑冢。”
“……逃。”
那时候,少年沾血的指尖在她的衣摆上写下了逃的一字,那夜她心情恍惚地离开了剑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