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人家两口子如此精湛又情真意切的演技,两个没经历过多少风雨的少年,一下就顶不住了。
朱秀英当即也泪如雨下,连连磕头道:“父皇母后,女儿不是有意瞒你们的......”
弘治皇帝就觉得女人麻烦,要等朱秀英说出来,恐怕还需一大段时间的情感酝酿。猛然就并指如剑,一指朱厚照吼道:“逆子,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父皇饶命啊......”朱厚照果然嘴皮子利索,当即就慌忙回答道:“其实皇姐和姐夫早就情投意合,可大明礼制规定当了驸马就不能参与国事。姐夫那样心怀天下之人,当然不肯放下胸中宏愿。”
“原本皇姐和姐夫也就打算一刀两断的,可缘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这种事儿哪能说断就断?”
“然后皇姐为了姐夫,就想着摆脱掉公主的身份。结果姐夫因边关贸易一事,正被那些狼心狗肺的官员捧杀......”
听到这里,弘治皇帝忽然就有些愣住了,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恰逢其会?”
毕竟已当了十六年的皇帝,回到寝殿躺了两天后,他当然也意识到,官员们的上奏一反常态,十分不符合常理。
不过,他真正的心结不在这里,而是纠结何瑾妄自尊大、目无朝廷,连皇帝的女儿都弃之敝履,这是何等的不知天高地厚?
可现在听朱厚照这么一说,人家原来是挺在乎朱秀英的。
并且只待朱秀英被贬黜后,就娶回家为大妇——如此有诚意的举动,比什么风言风语都能说明问题。
有了这个念头后,弘治皇帝就觉得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人家这俩孩子,分明是自己这个父亲没尽好职。
假如自己能多关爱一些,同朱秀英和何瑾好生谈谈此事,也就能更体面地解决。也不至于逼得人家俩孩子,暗地里自己瞎琢磨主意,正好中了那些人的圈套......
朱厚照当然也了解弘治皇帝的脾性,见状便知事情已成功了七八成,道:“当然是误会了,姐夫跟儿臣一样,多么阳光自信又品性纯良之人?”
“阳光自信,品性纯良?......”一听这个,弘治皇帝脸又黑了:你们这两人,哪有半点跟这八个字沾边儿?
可朱厚照还不服气起来,道:“是,儿臣也承认姐夫这人贪财,可父皇要知道人无完人啊......姐夫小门小户出来的,独当一面之前,都是靠着寡母浆洗衣服才能勉强度日,他能不贪财吗?”
“可最主要的是,姐夫手里的每一文钱,都是干干净净挣出来的。并且每开拓一笔生意,都为大明百姓带来了福祉。”
“比起那些出身大族、衣食无忧,可当了官儿后又损公肥己、吮膏吸血的贪官们,高尚了不止百倍,对大明也有功了百倍!”
到了这里,朱厚照就越说越激动,继续道:“父皇,这次那些官员们为何要捧杀姐夫,还不是因为姐夫打开了大明九边的贸易,一下使得万千财富涌入了大明?”
“那些官员及他们背后的族人姻商,就跟闻到了血气的苍蝇一样,都想着上来分一杯羹。”
“可是姐夫明事理啊,更懂得居安思危。他知道大明要想将贸易做长久,打铁就需自身硬!”
“边关贸易所得的利益,优先要供给军制改革,强壮我大明筋骨体魄。否则大明九边洞开,贸易往来摩挲,大明拿什么来居中调衡?一旦异族汹涌而至,大明还没有钢筋铁骨,又拿什么来抵御抗击!”
接下来的话,朱厚照也不用多说。当皇帝这么久,弘治皇帝当然听了太多,文官压制武官的那些论调。
尤其边关战事不断时,还有不少文官充耳不闻,言那不过疥癣之疾,只需用教化圣训安抚人心......
一旦将边关贸易交到这些大话炎炎、欺上瞒下的集团势力手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一时间,他面色不由渐渐冷厉了下来,道:“去将牟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