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副眸中的咄咄逼人渐渐化为狼狈,再到落寞,白榆尽收眼底,一分一毫也未错过。
白榆无力地浅浅弯起唇角,想起头一回在宫宴上生怯的少女,哪能同眼前成熟又刻薄的妇人想到一起。
“你也觉得伪装累极了吧。”
“少自以为是什么都懂!”吴若宜被她的话彻底刺破了防线,有些崩溃地大吼起来。
白榆也被她的模样吓到,一时怔住,见她满脸忿染怒步走到面前,“他惜你爱你,我再在乎又能如何,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高高在上说自己不在乎的样子!”
“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不会当真觉得自己毫不在意吧?!你敢找我帮忙出宫,不就是仗着他无底线的喜欢吗!”
白榆被唬住无言,张了张口。
“装出不情愿的模样享受着偏爱,你在被他的算计而不得不回宫时,可曾有一刻管过我的死活!”
“你怀疑过他怎会轻易放你走...你也明了他无所不知...可我怎么办啊...”吴若宜紧紧捂住胸口,说到最后已哽咽无声。
侥幸罢了。
白榆侥幸从此自由,吴若宜侥幸从此无人于面前碍眼。
但她们都忘了贺景珩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的心思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手段却狠辣阴毒难以想象。
再痛心疾首,回到原点再悔不当初又如何,她的确是自私到极点的人。白榆缓缓屈膝,毫无收力跪在了原地。
地板上重重一声闷响,吴若宜被泪模糊的眼眶瞬间清明,惊恐地看向她,滞了片刻才疯一般想将她拉起。
“你想走吗?”白榆平静地躲开了她的拉扯。
“...什么?”
“怎么样...也比现在要好。”她看向周围虽规整却难免渐渐腐烂的昏暗天地。
“...”吴若宜虽怨怼,虽早已做出了比这还要大胆千百倍的背道之事,却也从未想过要逃离。
也许这就是她被世家府邸门前那块御赐牌匾禁锢住的枷锁吧。
“我帮你。”
“你凭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但他的宠爱就是我的筹码。”白榆抬眼看向对面倔强的朦胧泪目,“虽然不知道这个筹码我能拥有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