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所言,他从未以一个长辈的身份面对过孩童,吴若宜的孩子是第一个。他没有立马让阿尧见白榆,便是怕她一旦寻回了执念,就更加不愿同他育有自己的骨肉。
可直到面对襁褓中那双乌黑水灵的眼睛,心头终日的郁结仿佛瞬即化开。他只是想同她有一个家罢了,只是想欣赏她生命中的母性而已。
白榆怔怔望进他眼里,不断动容,又不断挣扎。
他也实在玩够了螳螂捕蝉的戏码,若是能用这样一个人,换两人之间长久相安,又有何不可。最终能收买人心的,永远是温情。
“阿尧是哥哥唯一的孩子...”
贺景珩眼神躲闪了一霎。他确实欠考虑了。
“爹娘若是知道他随了先帝的姓,一定不愿在黄泉下见我。”白榆的脸缓缓沉下,眼眸微红。
夏葵正伺候白榆穿上外袍,殿门打开,一个小巧的身影迈着快步跳了进来。
“姑姑!”
两人一同望去,只见阿尧身侧背着个小书包,伸出双手朝她们跑来。
白榆即刻喜笑颜开,慌忙套进袖子,蹲下身迎他,“阿尧!”
又像昨日那般抱在一起。
“姑姑知道你去读书了,先生讲得如何?”
男孩似有些自卑,整个人往她臂弯躲了躲,低声道:“我在乡下的学堂从没听老师讲过这些...”
“没关系的。”白榆轻抚他的脑袋,“你有不懂之处就同先生说,好学是不丢人的。”
“嗯。”
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冲击着她的躯体,小小的身板,童音,都让她的心仿若被酥麻一般。
她稍稍退开些,想看看他的神情,不料阿尧跟着往前一步,又躲进她怀中。
白榆没成想对自己未有过记忆的小侄子会如此亲昵她,却也没多想,她只叹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不论何时,都会有血脉将他们联结,也不论分隔多远多久,都抑会再次相见。
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会再被任何事物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