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日起,他便在疲惫的自我欺骗中度过。他埋头案牍,强迫自己不去想他物,换来的却只是更加折磨的身心。
他从案前起身,勾起门帘,被高悬之月一晃眼。
“主公是饿了吗?”门外守卫问道。
贺季旸没有回答,定定对着夜空望了一会儿,回身取下外氅离开了营帐。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几乎是无意识地走到了白榆的门前。
帐内暖黄的灯穿透出一股热意,连带着他的心也开始躁动。
贺季旸对着门帘伸出手,却只停在了半空。
与此同时,周羡安所在的营帐蹿进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的他还在同下属议事,听见声响,所有人一齐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豆绿色袄裙的娘子呆愣在门口。面面相觑,空气因为尴尬凝固了起来。
白榆瞬即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往外退了一步,手指尖局促地攥着门帘一角。
周羡安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还极无眼力见地盯着那小娘子。
实在是有失脸面,白榆压低了头,转身跑开。
周羡安许是怕人非议,才将她安置在离自己稍远之处,更没有直接让她住进自己房中。可她打从再次见到他起,就无时无刻不想咫尺环绕他的气息。
可他方才看过来的眼神中,寻不到一丝惊喜。白榆只觉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
没跑出两步,她忽被拦腰圈了回去。
周羡安用斗篷将她裹起来,替她整理衣襟。
“天这么冷,怎么跑出来了?”
她瞧见他身后的门帘处,将士接连走出,带着起哄意味的眼神散向四处。
“现在没有闲杂人等了,我们进去吧。”他拉着她往里走。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是。”周羡安想也没想就答道。
白榆没想他会如此直截了当,颇为难堪,心中暗暗酸涩,脚步也慢了下来。
周羡安感到拉着的阻力变大,顿下脚步回头看去。入目是白榆低垂的脑袋,只是再如何不想被人发现窘迫,那一副紧蹙到眉头快要相触的愁黛是无处躲藏的。
周羡安轻轻抚上她的脸,将人搂近,温声细语道:“打扰到他们了,但我求之不得。”
明镜下,周围的一切都被月光摩挲得暧昧,他如从前的每一次,俯身,温柔,又毫无保留地磨吮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