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又何尝不是白榕最恨的人。
这里是漠北,是他母亲葬身之地,是从前他的家族世代守护,如今不识其人的偏隅。他站在高地上,俯瞰一望无垠的黄海蓝天。
面前还有一颗狰狞的脑袋,那是他的父亲。
那个男人造完孽后倒还过得潇洒,四处游侠居无定所,既不用柴米油盐,也不用慰妻育儿。
凭什么呢。
凭什么母亲埋身尘土,他却能一身轻松。凭什么将自己的孩子甩给仇人做牺牲品,他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娘,孩儿不孝。”
白止并不知她在何处,当年虽留下了全尸,镇北侯还是遵从了她的愿望,将她埋在茫茫的沙海。
她或许几辈子都不想再回这个家了。
也不知她的头顶会否有绿荫遮蔽。
“娘,我来看你了。”他这辈子仅有的温暖,便是在北疆,在镇北侯庭,同亲人在一起那短暂的往昔。
白止拔出自己最心爱的佩剑,深深刺穿了父亲的头颅。
那柄剑便这样屹立不倒。
突然间就释怀了,他深吐一口气,从马背上取下跟着他颠簸至此的酒壶,豪饮一番后,将剩下的玉液尽数洒在了两颗脑袋前。
这便是他母亲的墓碑。
“娘,我第一次来这里,以后也不来了。”
“你在这儿好好的。”
他笑笑,“儿子要带心爱的姑娘去西洲,那里有草原,有碧泉,有旷野有星河。”
“不像这漠北,呛的一口沙子,刚孝敬的酒这会儿就干了。”
“娘,”他低头止住哽咽,“孩儿...好想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