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所见并无人在。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快速扫视几圈,又迈出厢房,看见迎面赶来的明环,眸上薄雾瞬时散去。
“侯爷,小姐...姨娘她在汤房。”
周羡安看见她沾着水迹的袖子,眉心松开。他点点头,径直走去了汤屋。
屏风后,一抹洁白的身影闭目靠在浴桶沿上,熏蒸起的热气将她所有思绪都散入雾里。白榆听见身后响动,只稍稍动了动脑袋,水面随之泛起短暂的波纹,而后又恢复一片安宁。
周羡安立于她身后,盯着那颗青丝高高簪起的脑袋,眼神滑向颈间的线条,这样一块被精心雕饰出的羊脂玉,腰间竟留有突兀的裂痕。
他伸出手去。
手指在她脑后微动,滞于空中。如提线木偶般被掣肘,那只手怎么都触不到她。而后被收回了身侧。
他又轻声退了出去。
白榆再次听见门扉响动,奇怪明环何故没动静,懒懒睁开眼扭头看去,明环正端着一个银罐朝她走来。
“小姐,现在就敷吗?”
白榆点点头,朝她伸去纤手。
明环将带点乳白的透明膏状物平铺涂抹在她手指,每个指关节都细细揉搓。
这便是白榆失去锦衣玉食以来最奢侈的事情。为尽力抹去习武的痂茧和疤痕,她会长期在伤处和手部做护理,这剂方子还是从前和吴院判偷师学来的。而新帝上位后,皇宫里再也没有过女医师。
至于腰间那几道狰狞的口子,是逃亡路上留给她的印阀。
明环为她小心抹好膏药,伸手试了一下水温。
“小姐,还要再泡会吗?我再给您添点热水吧。”
“嗯。”她无力应道。
明环出门看见周羡安还在门前站着,周身的清冷就如一位没有血肉的谪仙,不禁木然。
“怎么这个时候泡汤?”他没看她,直直望着屋门。
她回过神来,低头答道:“小...姨娘她体内寒气又犯了,需要浸泡热水才能好。”
周羡安眼睫随喉结颤动,点点头呼出口浊气,声音愈发低哑:“你就叫她小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