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的电梯门口, 靳洲蹲在墙边,透着窗外的一点灰蓝,能看见他一手压在太阳穴两边, 一手搭在膝盖上, 指间夹着的一根烟,已经续了长长一截烟灰。
天就要亮了, 十点,那份离婚协议书就会送到他办公室。
这是他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是孤注一掷,也是绝地求生。
*
昨晚,安枝予是窝在沙发里的, 结果再一睁眼, 人在床上。
她呆呆地看了会儿天花板, 突然想起走廊里的人, 她慌忙掀开被子下床。
客厅灯亮着,原本留了一条缝的门也被合上了。
想来, 应该是他进来过, 把她抱去了卧室。
安枝予点开监控,走廊里没有人。
他应该回对面睡了吧......
握在门把上的手刚收回来,隐约的一声咳嗽声传来, 接着,楼梯里的声控灯亮了。
难道他在电梯口?
犹豫了一会儿, 安枝予打开门, 扑鼻而来的一阵烟味让安枝予皱起眉。
也因为那声门声,让靳洲夹着烟的手指一抖, 烟灰掉在了地上。
回头的时候, 安枝予已经站在了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指间的烟来不及掐灭, 被他扔在了地上,他撑着膝盖站起来。
蹲得太久,两腿的僵硬让他扶了一下旁边的墙。
也因为那不经意的一个动作,让安枝予鼻子一酸。
可让安枝予心疼的不仅仅是他刚刚的动作,还有他满脸的倦色,和眼底明显的红血丝。
认识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颓废又狼狈的样子。
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扯了一下。
知道自己身上烟味很重,所以靳洲没有离她太近,就站在离她一只手臂的距离处。
可即便是这样,安枝予还是能闻见他身上浓浓的烟味,却又因为裹挟着只属于他的气息,所以一点都不难闻。
安枝予忍着鼻腔里的酸涩,目光定在他颓丧的脸上:“怎么在这蹲着?”
因为怕她走,想让她一出门就能看见自己。
也想让她心疼、心软。
靳洲本来是看着她的,被她这么一问,垂下眼不说话了。
男人如果长了一双杏眼,就会显得纯良又无害,再加上他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这会儿垂着眉眼站在她面前,给人浓浓的厌世感。
安枝予偏开脸不敢看他了,但又忍不住叮嘱:“回去睡一觉吧!”
她声音很轻,语气里听不出一点的气性。靳洲抬头看她,这才发现她看着别处。
是连看都不想看他了吗?
那她刚刚看见他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眼里又为什么会闪出心疼?
靳洲小心翼翼往她身前挪近了一点:“那你呢?”
已经快七点了。
安枝予看了他一眼:“我等下还要去上班。”
“我送你!”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急了,他又加了一句:“好不好?”
“不用了,”安枝予侧过身:“我坐地铁就可以了。”
说完,她转身回到走廊,因为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了头。
他这是准备一直在原地站着?
不吃不睡消耗自己的身体,是想让她心软还是愧疚?
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这么让人操心!
安枝予一边在心里咕哝着,一边转身回去。
看见她又回来,靳洲眼底一亮,却又在接住她眼神的那一瞬,心脏一紧。
她在不耐烦吗?
安枝予的确满心烦躁,她不想理他,不想管他,但一颗心又被他紧紧栓着,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安枝予没有说话,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拽到了805门口,输入密码后,安枝予将他人推了进去。
但她站在门口:“现在就睡觉,没有我的电话,不许出这个门!”
没有她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