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台湾台北

祥和会馆在最近一年内势力迅速地扩大,而且不局限在香港,自从麒麟王滕峻出现后,五大家族的触角纷纷向外延伸,以其雄厚的财力到海外投资,正以锐不可当之势在世界各地崭露头角,尤其是东南亚与欧美一带,五行麒麟的名号随着其地盘的披靡而远扬国际。

当然,也有媒体记者开玩笑说,是香港新政府逼祥和会馆“出走”他们畏惧祥和会馆在政商界的巨大影响力,因而处处刁难,致使五大家族决定弃守东方之珠这块弹丸之地。

面对种种流言,祥和会馆按往例一样不多做任何解释,好奇的心迟早会平息,他们早就司空见惯,只要不去反应,媒体三分钟热度的新鲜感就会自动转移目标。

很少在公共场合露脸的滕峻对这些小事从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不管祥和会馆发展成何种局面,香港总是他们的基地,他不会轻易放弃这里,而且没有人能叫他放弃,就算香港新政府与中国当局联手,也休想撼动祥和会馆一分一毫。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揣测和干预,武家航运这次在台湾投资高科技电子产业几乎是秘密进行的,武步云很早之前就开始与台湾方面接触,并且故意提早一天飞到台湾,让那些烦人的记者扑个空。

而说起武家航运这一年来的业绩,武步云的表现着实教人刮目相看。别瞧他平常一副顽皮的调调,办起事来可是俐落骁勇,霸气十足,他和林剑希的机敏不同,也不像丁翊那般商人气熄重,比较之下,用初生之犊来形容他最为恰当,他是无所畏、无所惧的商场战將,果断、精干,善于利用旗下智囊团的研究与评估而做出正确的判断。

像他这种具有大將之风的人,没两把刷子是管不住他的。滕峻当然深明此番道理。

但因两人嫌隙颇深,所以他才会要求一起来台湾凑热闹。表面上是验收武步云这半年来的成绩,事实上,他是刻意安排两人独处的机会。

借着这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化解他和武步云之间莫须有的“过节”再这样彼此一见面便剑拔弩张地瞪眼相看下去,实在愚不可及。

因此,即使武步云一听说他要跟来脸就臭得有如粪坑里石头,他还是坚持同行。

呵呵!说真的,看看武步云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还真让人觉得愉快。

唔!我的心肠果然不太好。滕峻抿嘴浅笑,瞟了一眼从香港到台湾一直铁青着脸的武步云,对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想作弄人的心态感到抱歉。

看滕峻一脸笑嘻嘻,武步云哪还笑得出来?头号天敌不仅是自己的主子,还是个喜欢乱点鸳鸯谱的“八卦”仙,没想到更是个厚脸皮的跟屁虫,他不瞪得双眼冒火已经不错了,千万别指望他面带微笑,那会让他的脸严重抽筋。

“我说,你的低气压怎么久久不散呢?好不容易有空到台湾走走,你就不能开心点?”滕峻坐在计程车上,忍不住开口调侃他。

“我可是来工作的,不像有人是来插花兼纳凉的。”还敢说风凉话!硬逼着他为武家航运转投资忙得团团转的还不是他!

“好冲的话!怎么你的火气总是这么大?”滕峻还故意用手在他面前煽着。

“别忘了我是火麒麟,天生就是火大。”真是!为什么麒麟王偏偏是个二十一岁又性格异常的小伙子?为什么?

“难怪香港媒体会称呼你‘火神’,我看武家要改行卖炭火了。”滕峻整个人向后靠在汽车椅背,取笑着。

“你的幽默我听不懂。”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滕峻好笑地看着他,武步云自己一定不知道,他生气的模样比他平常好看得多,尤其是那两道浓眉与纠结的五官反而將他的脸凑成一张稚气又可爱的面孔,顺眼极了。

“你的幽默我倒听得出来。”滕峻大笑。

武步云白他一眼。世上就有这种人,你生气他开心,你高兴他看不惯,你损他他还能面露微笑地点头称是,这叫性格不成熟,抑或是滑溜?

看来这趟台湾之行,他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他们抵达晶华酒店之后,便分别进入预订的房间,说好晚餐时再见。

武步云终于能离开滕峻,稍稍喘口气。他拉开了领带,平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伸懒腰,松弛一下紧绷的筋骨。

每当滕峻在他身边,他全身的细胞就处于备战状态,像只随时准备反击的猫,肾上腺素持续分泌,几乎將他累毙。

妈的!滕峻根本是个恶魔!

距离晚上的饭局还有几个小时,为了补偿旅程中所受的苦,武步云决定一个人到饭店的酒吧去小酌一番,充分享受下午的美好时光,顺便看看能不能来场艳遇。

片刻后,在酒吧靠窗的一隅,他满足地啜着酒,慵懒地半靠在座椅上,眼睛四处看着。台北的女人愈来愈善于打扮,个个看起来都赏心悦目,特别是出入这种大饭店的女人,格调都在水准之上,真是滋润疲劳双眼的最佳良葯。

他游走的目光被钢琴旁的一个白色纤影牢牢锁住,那张与他印象中美女如出一辙的脸孔赫然出现,他登时坐直身子,再眨眨眼,只见那女人与一名男子相对而坐,正愉快地聊着天。

那个总是在他记忆边缘一闪而过的女人!

他的惊愕只维持几分钟,便毫不迟疑地走到他们桌旁,不客气地插进他们之间,手自然地拢着那女人的肩,低笑道:“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这幕情景正是当日骆颖芃在香港上演过的,武步云只不过依样划葫芦,反讽回去。骆颖芃没料到他会比预定的时间早一天到达台湾,因而脸上难掩吃惊的表情。

坐在她对面的正是白无常白擎,他对武步云的出现也非常诧异,但让他眉头皱成一团的不是武步云的行踪不在骆颖芃的掌握之中,而是他搭在她肩上那只不安分的手。

“你”她差点以为他破除了她的催眠,因为他看她的眼神既笃定又熟稔,好像已经识穿她的诡计。

“这样不辞辛劳地跟着我,不累吗?”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姓名,但武步云凭着直觉知道,她对他的来历一定相当清楚,他甚至能肯定,她会出现在这里一定与他有关。

他要从她身上找回失去的那两段记忆。

“你未免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凭你也配我跟着你?”冷冷的声音,绝艳的丽容,骆颖芃为自己这次不小心泄漏的行踪懊恼不已。

“是吗?”武步云又露出迷眩人心的纯真笑容。

“你打搅到我们了。”她以眼神责备他的无礼。

“你们?”他横了白擎一眼,冷笑道:“和这种叔叔一起喝酒又怎么够味呢?想打发无聊时间的话,不如让我来陪你。”

白擎闻言脸色乍变,霍地站起来,拳头差点就挥上武步云吊儿郎当的笑脸。

“白大哥!”骆颖芃适时阻止他出手。现在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袭击麒麟王的计划会大受影响。

“怎么?想单挑?我乐意奉陪。”武步云并非纯粹的瞎闹,他从这短暂的接触中发现两件事。第一,这姓白的男人与江澄所说幽冥会的白无常可能有关。第二,姓白的很喜欢这美丽的女子。

“交给我处理,白大哥,你先回房去。”骆颖芃怕他坏事,使了个眼色,要他先离开。

白擎狠狠地瞪了武步云一眼,才转身走出酒吧。他纺,等藉他之手解决了麒麟王,他会亲手杀了他!

“可以放开你的手了吧?”骆颖芃轻轻扭开肩,避开武步云的手。

“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想起澳门的赌场,为什么?”武步云收回手,顺势拂开刘海,在她对面坐下来。

骆颖芃在心中暗惊,脸上却不着痕迹。他的意识的确很强,再不快点下手,这招“措刀杀人”的计划可能会生变。

“想必你去的赌场里有女人和我搽同样的香水。”她冷静地回答。

“我并不这么认为,赌场里每个人都说我那晚和一个美丽的女人走了,那女人不就是你吗?”武步云倾身向前,扬起嘴角。

“你在胡扯些什么?”她喝了一口酒,不动声色。

“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迷葯,然后將我带回你的住所,趁我迷糊之际和我上床?”他笑得更可恶了。

“你”“真是的,想和我上床就明说嘛,用这一招未免太逊了!你不知道一个迷晕了的男人根本没什么做ài的技巧,那多乏味?”

“住口!”她脸红了。听听,这臭男人在扯些什么啊?

“喂!被你占了便宜,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他很讶异她的反应,以她这种看起来成熟的女人,应该对这种事不会避讳才对,熟料她慌张难堪的情绪已从许多小动作表现出来。

她此刻看起来还真像个纯洁的少女。

真是个谜样的女人。

“我为什么得告诉你我的名字?”利用三分钟稳住自己,骆颖芃告诉自己绝不能显露弱势。

“因为只有你知道我的名字实在不公平,何况我还带你上过我的游艇,不是吗?”这是江澄的眼线提供的讯息,他不确定是她,所以才探探口风。

这下子骆颖芃大惊失色。他居然记得游艇上的事?

单看她的反应,武步云知道,这几日来他一直和她有过接触,然而,只要和这位小姐见面后,头壳就会“秀逗”什么都记不起来,为什么?

“我姓骆,叫骆颖芃。”她大可以再次用关键字催眠他,但是不知为何,她想在他清醒时留给他一些印象,一些就算他们不再相见后也能让他想起她的印象,她知道这样做有违她办事的原则,可是一想起他有可能將她的事从脑中全都磨灭时,悲伤的感觉竟油然而生。

“骆颖芃”武步云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他不记得听过这个名字,只是,为何脑海深处有种莫名的蠢动?像是一部分记忆被封印住,想记,却记不起来。

“你的记忆力退步,记不住我,也忘了我们相处的时光,那只能怪你自己。”骆颖芃知道他找不出对她的任何印象,被下了催眠指令的人除非她亲自破解,否则会永远恢复不了。

“你到底对我动了什么手脚?”武步云对自己的头脑很有自信,再小的小事一经输入他的大脑就不会忘记。

“我怎么可能动你?武步云,你的身手出了名的好,我一介女流哪能对你如何?”她反唇相稽。

“哦?那可奇了,为什么我只要遇上你就记不得发生的事?”他支着腮苦思不已。

“是你心不在焉吧!”她横了他一眼。

“咦?你是在怨我吗?我也为將你忘记而深深自责哩!这样吧,在台北的这两天,就让我好好补偿你。”他兴奋地提议着。

“补偿?”她细眉挑高,眼神防备。

“是啊!为了弥补我对你的忽视,这两天我一有空就陪你好好玩一玩,如何?”把她看牢,才能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

“你抽得出空吗?大忙人。”她极力掩藏内心因听见他的邀约而止不住的雀跃。该死!她怎么能让感情支配她的理智?

“再忙,我都想进一步认识你。”他对她太好奇了,一个藏着秘密的美丽女人总是更添几分魅力,#x5c3d#x7ba1她可能心似蛇蝎。

骆颖芃考虑了片刻,便决定接受他的挑舋。跟在他身边,随时都能命令他杀了麒麟王,这比最初的计划更加方便控制他。

“那今晚如何?你有空吗?”她反问。

“今晚?没问题。”只好委屈滕峻一个人吃晚餐了。

“那我先回去梳洗一下,一个小时后在这里见面。”她站起来,准备回去向白擎解释一下状况,谁知才跨出一步,手就被武步云握住。

“你这样够漂亮了,何不现在就走?”白色迷你洋装,一头黑长发,她根本毋需装扮就非常迷人了,他不能让她有遁逃的机会,今晚他就要把事情全部弄清楚。

“现在?”她有点吃惊。

“怎么?你怕了?”他睨了她一眼,带点藐视。

“会让我骆颖芃怕的事少之又少。”她倔强地扬起下巴。

“那我们还等什么?”他勾起一边唇角,坏坏地笑着。

“我先声明,我并不好伺候。”她眯起眼睛。

“那正好,我的‘功夫’好得从没有女人抱怨过。”他竟有所指。

“你”反被他言词上揩油,她的脸又忽地涨红。这个色男!

她的娇羞虽然稍纵即逝,但已足够让他心神一荡。武步云深吸了一口气,不仅无意放开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紧。

“走吧!”他牵着她走出饭店,拦了辆计程车,奔入台北绚丽的黄昏里。

事情完全出乎骆颖芃的控制。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居然会因武步云说的一些笑话而笑不可抑。

二十六年来,她今晚第一次开心大笑,更夸张的是,说笑话逗她的还是她现阶段的头号敌人。

一整个晚上下来,她好几次被自己的笑声吓倒,例中,自从父母过世后她就再也没有这么开怀过,她以为她的喜、哀、乐早已随着父母离去,躯壳中只残留着早熟、冷静和对情绪的隐藏,她已经有好久不知道快乐的滋味了。

然而,武步云几句话就打破了她围绪在内心之外的保护墙。他开朗、率性、大方、自然,言谈举止间不会给人压力,与他对话往往会不自觉敞开心门,她常会在情绪过度亢奋时猛地皱住奔驰的心情,然后有点惭愧自己的失职。

天!她是来监控武步云的,可不是来陪他谈天说笑的。

“在想什么?”武步云买了一包爆米花,和她并肩站在圆山饭店前看着川流的车灯与台北市认景。

“没什么。”她摇摇头,觉得这片刻的宁静与温馨真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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