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渤海郡囤积粮秣造海船,除了伐辽还能做什么?当今天子春秋正富,远远没有到效仿秦皇汉武寻仙求药()
的地步。
当然了,说是来送行,其实李祯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彼此之间本就不算熟稔。
他无非也就是表个态度,示意自己将夏侯惠的表举之情记在心里了而已。
了了客套几句,他便送上几声保重与赞词作别自去。
因为他已然看到了不远处牵马而候的夏侯霸了,若是再客套下去,恐就讨人嫌了.
“仲兄。”
牵着战马走过来的夏侯惠,轻声唤了句。
“嗯。”
夏侯霸应了声,目光很是复杂的默默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叹息了声,开始了细细叮嘱着前去辽西后要保重身体、无需担忧家中之类的话语。
夏侯惠也默默的听着。
他这位仲兄虽然性情鲁莽了些,但年纪与长兄夏侯衡差不多,自小对他也没少照顾。
现今感受着血浓于水的爱护,也让他心中倏然生出些许过意不去来,便在夏侯霸话语稍停时,擦缝问了句,“仲兄,你怪我吗?”
却是不料,夏侯霸闻言,当即两眼一瞪,反问道,“事已至此,怪你还有用吗?”
呃~
好像没有。
夏侯惠一愣,不由失声笑了起来。
但夏侯霸紧着的一句话,却是让他收起了笑意。
“你也没有错。”
他是这样说的,还伸手拍了拍夏侯惠的肩膀,殷殷谓之,“身为谯沛子弟、深受陛下器异,效忠贞之节,劝谏陛下乃是本分。稚权切记,你没有过错,更莫要自责,若阿父泉下有知,定会为你劝谏之举深感欣慰。”
如此宽慰之言,饶是夏侯惠早就杀人如麻,都难免鼻子微微发酸。
“呼~”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夏侯惠缓过情绪,轻声发问道,“仲兄,你信我不?”
信啥?
话锋骤变,令夏侯霸略略发怔。
待回过神来后,便本性暴露的挥手朝着夏侯惠的肩膀抽过去,口中骂咧道,“说的甚话?兄弟之间有甚信不信的!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现今就代阿父好好管教你!”
吃痛的夏侯惠当即就呲牙咧嘴的。
心里荡漾起了久违的暖意之余,嘴上却是叫嚣着,“什么叫胡言乱语?我就是想与仲兄作个赌约而已。”
“什么赌约?且先说说。”
“两岁之内,我若是能使仲兄沙场建功,仲兄日后便听我的,遇事莫要再质疑。若是不能,今后仲兄无论什么吩咐我都照做、绝不二话。如何,仲兄敢与我作赌否?”
“有甚不”
听罢,夏侯霸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但言半而止,且还再次横眉怒目的举起手抽过来,“竖子!安敢诓我!”
他没有抽到。
夏侯惠在他抬起手的时候,就瞬间侧身闪开了,“我有何诓仲兄的?我知仲兄心中有气想寻机打我,莫要如此遮遮掩掩的,一点男儿磊落都无!”
“竖子!讨打!”
一番话语将夏侯霸挤兑得怒发冲冠,当即箭步向前来追打,没有如愿后,便横眉骂道,“长幼有序,你犹敢不听我吩咐?如此赌约,与我有何好处?”
你确定我会听你话?
闪得老远的夏侯惠,笑得很畅快,“陛下可没让我改任他职。不说笑了,仲兄愿与我作赌约与否?”
对哦!
虽被遣去辽西,但官职没变啊!
这次,夏侯霸扬了扬眉,将怒意给收敛了。
他倏然想起了,早年自家六弟就曾经被谪贬出京师,然后短短数年间便深受天子器异()
、升迁神速。
莫非此番被谪贬也是如此?
带着这样的想法,夏侯霸狐疑的盯了六弟片刻,最终便露出个笑容来,“好,就依你。”
“君子一言?”
“竖子,竟兄长之言犹不信邪!”
无独有偶。
在京师洛阳的舞阳侯府邸前,同样有一对兄弟在话别。
不同的是,面对其兄司马师的叮嘱,司马昭恭敬乖巧的倾听着,半点质疑之念都无有。
“子上,我现今前去长安拜见阿父,你留在京师,近些时日切不可出门,更不能与曹长思、何颍考有交集。若实在推辞不掉,便对外声称身体有恙或者归去温县桑梓罢。”
“唯。阿兄宽心,我翌日便称病。”
“如此最好。我至多个把月就归来,若是你有难决之事,自寻从父请教就好。”
“唯。”
“还有,好生伺奉阿母。”
“唯。此事阿兄无需叮嘱。”
“无事了,你归府罢,我自去了。”
“唯。”
一番叮嘱过后,司马师登上马车,示意御者驱马前行。
他有些事情需要向他阿父司马懿请教。
又或者说,是他需要司马懿作书信问蒋济一些情况,来证实心中的猜测。
因为他也很敏锐的发现,天子曹叡将夏侯惠谪贬去辽西但没有夺职、收兵权的细节了;再加上今岁才组建的镇护部移去冀州邺城驻扎,让他觉得或许辽东战事即将拉开序幕。
当然了,他不是关切伐辽。
而是需要重新评估夏侯惠的潜在实力。(本章完)